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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春猎场(五)

    第十三章·宴春猎场(五)

    檐下风起,庭院萧萧。沈侯府的大门紧闭着,堂中一人窥灯,正写着文书。

    几日已过,可是沈木衾的心却不见好转,面对荆青云的死,他更多的是愧疚,可是并无办法,从古至今,每一个人都懂得一个道理,那便是——已死之人无法重生。

    他的这封文书,是写给索命门的。闻燕声给了他几日考虑的时间,现在时日已到,沈木衾忽觉还是不能再纠结下去了。

    这几日内,他还接到了薛雀的信,信中前半部分是寒暄,并说自己见到了陈自寒等人,还好他的部下好好聊了聊,后半多话锋骤转,恰如疾风骤雨,薛雀后面道,他不喜欢魏德贤一宦官一家独大,相反周博云夺权篡位再登基是不能再等了。薛雀提议,联合索命门一起,铲除东厂。

    沈木衾知晓前半部分,大概陈自寒的部下是陈应阑,两人一见如故,想聊甚欢,他不由得捏住了信的一角,慢慢攥紧衣袖,看向隔着疏朗窗,望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庭下积水空明,盖竹柏影也。

    而这后半部分,恰好与索命门门主闻燕声的提议如出一辙。沈木衾抬眸看向一旁的油灯上,拼命闪烁的烛火。

    这些烛火仿若一个个跳动的脉搏,是一代代文臣武将的生命,油灯灯蕊不断变黑,逐渐变软,最后都会燃烧殆尽,消逝在火光中,不复存在。

    我们一代代人,开天辟地,征战四方,究竟是为了什么?世上有人坐于高堂,有人落于尘埃,有人金玉其外,有人败絮其中,但总有一日,会有一个能扛起天下江山,四方疆土之人,春和景明,永得万年。

    沈木衾垂下眸子,撕碎了那张文书,而后将碎纸屑聚拢起来,放到油灯中,烧为灰烬尘埃,随风而散。

    他又重启一封,动笔给闻燕声的信。

    信上,沈木衾念头转变,他对于“铲除东厂”此事十分保守,方才薛雀和闻燕声两个人的观点不谋而合,算的来说,也并非不谋而合,两人肯定商量过。

    他欲要下笔,忽然有个念头冒出。

    若是今日下了“答应”,如果这场行动计划失败,他会死,闻燕声会死,薛雀也会死,总之所有参与过这场行动计划的人都会陪葬。但是若是成功了,周博云确实会如期称帝,因为没有了阻碍,自己会有丰厚的赏赐,甚至重振侯府,但是代价太大了。

    沈木衾负担不起。

    突然间,一把飞刃擦过他的耳畔,掉落于地板,卡在了地缝中。

    沈木衾抬起头,看到一道蒙着面纱的黑影,不出他所料,来的人正是闻燕声。于是沈木衾连忙站起,整理好案台,藏好信纸文书,看着闻燕声从屋檐跳入庭院内。

    “沈念闻。”闻燕声朝沈木衾会心一笑,这个笑容应该是闻燕声最真心的笑容了,声音中满是期待,“我说过我会如期而至的。”

    “闻门主不愧是门主,走路带风,脚下无声,若是我在坐过去一点,恐怕——小的就要一命呜呼了。”沈木衾提着油灯,奔赴至庭院中。

    闻燕声环顾四周,他双手叉腰,感叹道:“这真和几日前不一样了。”

    “那当然,我打扫了一番。”沈木衾答道。

    “干净的,”闻燕声叹了口气,“但是我不习惯,太整洁干净让我难以落脚。”

    其实,从某一方面来讲,闻燕声并非是有洁癖,而是因为索命门的刺客,天生从来就是沾满鲜血欲满袍的。刺客们从血山中出生,从尸骨中死亡,此生就是一个轮回,换句话说,索命门的刺客,生下来就是为了杀人,做人命买卖的。

    沈木衾也知晓一二,他说:“无妨,闻门主大可以随意。”

    说罢,闻燕声便将话锋一转,问起了正事:“沈念闻,你考虑好了吗?”

    沈木衾怔愣在原地。亥时一阵风吹过,混杂在淡淡凉意,拂过沈木衾所有。庭院中的枯树也沙沙作响,随风晃动,影子被月光照彻在地上,也随风晃动,就像是一副来自于魑魅魍魉的画作。

    “如果我说,我暂时同意呢?”沈木衾抬眼望着闻燕声,露出一副不足挂齿的笑容,这份笑,包含着假意太多了,闻燕声如此伶俐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闻燕声也问道:“这么说,沈大人是想利用我们索命门,来获得更多的报酬?”

    沈木衾:“闻门主可以这么认为,只是我更偏向于,和你们一起并肩而战,共享这笔报酬。”

    他双手抱臂,拉着闻燕声在庭院中漫步,晚风萧条,寒冬腊月,江州不冷,却夜晚风凉,沈木衾不由得裹紧了衣裳。

    “几日前,我收到薛灵均的手信,他在信中说,想让周博云上位,首先就要铲除东厂魏德贤麾下的势力,我了解薛灵均,他对周博云很敬佩,也希望周博云能将北明改天换地,但是周博云现在上位,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缺乏一定的阅历。”沈木衾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闻燕声:“我大概懂了,我们索命门想铲除东厂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如果不杀东厂,索命门便会遭到无数腥风血雨。那既然薛灵均想让周博云上位,增长其阅历,改变咱家的江山,那我们直接两全其美好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上面有一些字迹,夜色太深,油灯照不亮周围,沈木衾也没太看清。

    “三日后,跟随纸上的地址,前来索命门中,我们索命门会和你磨合切磋一下。”说罢,闻燕声将黄纸递到沈木衾手中,而后二话不说、毫无预兆地进入沈木衾的房间,跨过疏朗窗,来到案台下的地板上,从地缝中扣出自己的飞刃,恍惚间,他偶然看见案台上的未写完的文书。

    阁下并不想牵累东厂,同样也不想得罪索命门,我只是短暂地找寻一个目标,获取一定的报酬,运气好的话我就重振侯府,焕新一切。

    闻燕声看过,心里也同样打起了算盘。

    他不由得握紧拳头,内心五味杂陈,最后决定:三日后,便是沈木衾的死期。

    他化身一道黑影,飞出侯府,头也不回地越过打更人的封锁,平安无事地赶回索命门下。

    宴春峡谷内,树木凋败,马蹄踩在枯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陈自寒走马观花似地瞎逛,找寻猎物。

    大冬天的,怎么会有猎物。

    不止陈自寒,连禁军总督才打猎到一只冻死的松鼠。

    大概也是北明国势衰微,母后宫春槐渴望对厥缁展现北明更好的风貌,本是春光和煦时才举行的狩猎大会,偏偏要在冰冷的寒冬中举行。宴春猎场为何要叫宴春猎场,本身就就是春日宴,百里身,众宾欢也。

    突然耳边弦风呼啸而过,陈自寒转过头,看到一只箭矢落于地面。他飞快地跳下马,手握断风,望着箭矢飞来的方向。

    远处的山坡上下来一群人,是东厂厂卫。他们一个个还是如前几日一般,手握绣春刀,现在这副情景,和前几日在驿站外的那次袭击没什么两样,唯一变化的是,由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了。

    陈应阑没来是好的,因为东厂督主魏德贤是不会放过他的。

    东厂厂卫为什么总对陈自寒过意不去,因为陈自寒的心腹之患是陈应阑,而陈应阑心有灵犀之人便是陈自寒,毕竟陈应阑那点身世,整个朝堂都知道了。

    打头的厂卫握着绣春刀就朝陈自寒劈头盖脸袭来,陈自寒跳下马,用断风一挡,而后后撤一步,向上跳起,刀锋划破厂卫的衣服,厂卫往后一跳,躲开了断风的致命一击。

    陈自寒用衣袖擦了擦断风上的血迹,而后他对厂卫道:“今日严寒,也是狩猎大会,我不想跟你们动手,同样也不想把你们置于死地。”

    厂卫停下了动作。

    陈自寒又道:“我现在只想问你们,你们究竟为何追着我不放?此次前来,陈某本不是来夺权篡位的,而是如约而至参加狩猎大会的。”

    厂卫:“”

    为了让厂卫放松警惕,让自己放下戒备,陈自寒缓缓退下身,将断风放入剑鞘中,对厂卫分秒毫厘地解释道:“我现在把刀收起来,我也希望你们也能将指着我的绣春刀放入你们的刀鞘中,我们放下心来,好好谈一谈。”

    打头的厂卫犹豫了一会,陈自寒就站在原地,格外耐心地等待着厂卫的决定。最后,打头的厂卫率先将绣春刀收入刀鞘中,抬眼眸色沉静地盯着陈自寒看了许久。

    “陈府军。”厂卫朝他拜谢,“抱歉方才一时冲动,打扰到陈府军,请陈府军原谅。在下名为韩子安,乃是东厂指挥使。”

    韩轲盯着陈自寒好一会儿,而后淡淡道:“现在你我所在为宴春猎场方寸之地,四下无人。咱家和府军曾经听闻其他厂卫说了此事,有了纠葛,闹了不愉快。”他拢起衣袖,继续道,“我认为,咱家应该好好聊聊了。”

    陈自寒也点点头,朝韩轲走近一步,道:“那可真是天赐良机,陈某愿洗耳恭听。”

    某日穿堂风呼过,吹过万里荒漠,竟然滴下一场雨,从此怨气横生肆虐。

    “你们来时路驿站那场劫路,我没有参加,今日我奉东厂督主之命,带领身后十几名厂卫,趁着周围空闲,是来活捉人头的。”韩轲实话实说,直爽得不带遮掩。

    陈自寒问道:“活捉人头?”

    韩轲答道:“正是。”

    陈自寒继续问道:“活捉谁的?”

    韩轲答道:“陈应阑。”

    话一说完,陈自寒内心倒是生气了一滩怒火,任凭风吹雨打,却怎么也吹不灭的那种。陈应阑陪伴了自己十多年,也算是青梅竹马,连五年前那场离别都从不曾说一声,便不告而别,活得风骨也忘了寻找自己。

    本是来甘州搜寻尸骨的,奈何推开甘州营那扇门,就见到了自己此生恐怕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结果陈应阑却翻脸不认人,翻脸不认账。

    可是陈自寒本身,就是来寻悔的。

    现在两边都是互相坦白,韩轲却眉梢上挑,问道:“我并不知道陈应阑和你有什么干系,如我所说的一般,我只是奉命行使魏宪吾所下达的一切命令,而非心有所念。”

    “我和陈应阑什么干系?”陈自寒苦笑道,“惊泽其人,是我寻了二十五年有余者。”

    陈自寒本身年龄便不大,两人相差三岁之余,相当于陈自寒从出生开始,就在寻找陈应阑,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终将相遇。

    韩轲:“”

    陈自寒:“”

    良久后,韩轲有力地、故意地咳嗽了几声,道:“今日之事,你我互相坦诚相待,但是东厂督主不知道,也就是说,我把东厂最大的计划告诉你了——后日晚夜宴,魏德贤将会有所作为。”

    “但是你不能告诉任何人,除了陈应阑。”韩轲道,“如果你真想救陈应阑于水火,我将会以命相抵,随行于你们左右。”

    陈自寒答谢过韩轲,从韩轲口中,他终于知道了东厂的真实计划,东厂剑锋所指并不是自己,也不是漠北,而是那个早已跌落神坛的陈应阑。

    是自己的心中情种。

    韩轲却道:“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是提醒一下陈惊阙府军——历史,终会落入赢家之手。”

    他说得没错,韩轲将真相告诉他,是变相的背叛东厂,背叛东厂督主魏德贤,他会积累更多的勇气,将真相大白。可是韩轲忘却了一点,大白的不是真相,而是被迷雾所困的野心。

    魏德贤一日不死,东厂乃至整个北明朝廷便一日不得安宁。

    周博云纵马回来,来到宫中,正巧看见了魏德贤坐在黄花木椅子上,雷打不动地看着他。

    “泉玉,你去哪里了?”

    周博云道:“回督主,只是出没于小镇之上,带回来几件食物。”

    魏德贤从黄花木椅子上站起身,待周博云打开食盒,看见里面平平整整放着五块糕点,是梨花酥,是自己最喜欢吃的梨花酥。

    他让周博云将梨花酥放到桌子上,便打发起周博云,让周博云离开。周博云更是一秒都不想耽误,连忙拜谢告别,跨出东厂最后一道门槛,来到泱泱宫中,他会想起秘卷上的那番话,握紧了拳头。

    后日便是晚夜宴,正是除掉魏德贤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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