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赤川沅都被这个纸条任务吓在了原地。
编剧老师，考虑一下实习生们的死活好吗。
要是越前在节目上告白，粉丝会把他们剁成生鱼片。
她瞬间面向主持人，不顾在场实习生们冒出的期待和粉红泡泡，疯狂用手比叉。
绝对，禁止。
谁料，主持人没懂，笑着打趣：“看来有一条鱼不是很情愿呢。”
越前龙马动了。
他长腿迈出，走下舞台，来到一条疯狂比划的鱼头面前。
随身的耳麦清晰收录他含着笑的声音。
“那就这条了。”
赤川沅傻眼。
被剁成生鱼片的不是你呗。
而且这笑容，绝对带着故意的吧。
镜头跟随他，避开其他工作人员，只框进越前龙马和这条浑身写满抗拒的鱼。
画面充满了诡异的冷幽默。
主持人尽职尽责地捧场：“诶？为什么呢，这条鱼显然是在挣扎哦。”
“就当我，喜欢强人所难吧。”
越前龙马笑意染上眼底，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
赤川沅的抗拒逐渐松动，愣愣看着眼前的越前龙马。
靠的好近。
好像，能听到他的呼吸，心跳。
像是回到还和他一组做试验作业的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站在一起，靠得这么近。
越前龙马微微倾身，就在即将触碰到鲸鱼头套的时候。
他突然。
一个弯腰，像少女漫的女主一样把手交叠在身前，闭着眼睛：“我喜欢你！”
说完，手还像是紧张一样，揪了揪不存在的裙摆。
“……”
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越前龙马，模仿着少女漫的姿态，向一条鱼告白。
和想象中唯美的、酷帅的、越前一贯拽哥的画风根本不一样啊！
现场恐怕只有赤川沅一个人懂。
啊啊啊可恶！
越前龙马竟然敢模仿她以前练习告白的姿势和语气。
认出她了吧！认出了吧！
要不是戴着头套，她现在脸绝对红爆了。
问，被喜欢的人告白了是什么体验？
答：想跳河。
“噗哈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姿势啊！”木兔首先憋不住笑了起来。
现场气氛一片美好。
除了赤川沅。
主持人也忍着笑：“越前选手选择了搞笑版告白，大家觉得算吗？”
“不算！”
所有人异口同声。
越前龙马一向都是拽哥视人，头一次参加综艺，竟然贡献这么多搞笑名场面。
完全颠覆了以前高冷不可亲近的形象。
这什么反差萌啊！
太想继续看戏了。
越前龙马也直起腰，猫猫眼微弯。
完全看不出来是搞怪呢。
主持人清清嗓子，宣布：“那么，刚才不算，越前选手请重新告白。”
越前龙马认真道歉，只是笑意还在眉眼，方才看不清神色的眉眼顷刻生动起来：
“真是抱歉，我从没向人告白过，所以下意识想起了记忆里最清晰的画面。”
可恶。
这是阴阳怪气吗！
“抱歉。”越前龙马看着她又轻声说了一次，抬手按掉了随身麦克风。
收音瞬间关闭。
关收音是要说什么啊。
旁边的人急着吃瓜，想窜进来同框。
说了什么。
赤川沅还怔在他刚才的道歉里。
越前龙马说了什么。
道歉？
真的假的。
就见他弯下腰，和她平齐，透过鲸鱼头套，像是要看清她头套下绯红的脸颊。
认真地。
一字一句，郑重慎重。
仿佛这是一场真正的告白。
“我喜欢你。”
只有她能听见的告白。
搞什么，好像真的喜欢她一样，那么认真的表情。
明明对着一个鱼头，却还能专注认真，一副情场老手的架势。
赤川沅不可避免地开始发散。
越前龙马也会对自己喜欢的人露出这副表情吗？会这样向对方告白，紧张地、期待地等待对方的回答吗？
会像她一样，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心跳乱起吗。
“小沅，该回答了。”
木兔在旁边小声提醒。
“哦哦。”她回过神。
看着越前龙马，直了直腰杆：“这样就好了吧，我回去上班了。”
话音刚落。
麦克风收音后，经过传递，回荡在整个安静的片场。
赤川沅才反应过来。
等下，木兔怎么在她旁边？
回头一看，其他选手、包括主持人都贴过来吃瓜了。
每个人的麦克风几乎都贴着她。
声音不大才怪呢！
木兔一手捂着嘴，眼睛却溢满狂笑：“越前，你被拒绝了吧？”
“绝对是拒绝吧？”黄濑凉太跟了一句。
松冈凛虽然没有口头嘲笑，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主持人心情复杂，又一次用钦佩的表情看着赤川沅。
虽然没听清越前龙马怎么告白的。
但是，连越前龙马这么认真的告白都能如此平淡回应！
不愧是心里只有学习的高材生啊。
她果然，对越前龙马毫无兴趣呢。
最沉默的还是越前龙马。
他迟疑了一会，问木兔：“刚才那算是拒绝吗？”
木兔光太郎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你没被人拒绝过吗，我向你演示一遍吧。”
木兔双手搭在赤川沅肩膀上，自信满满：“小沅，我喜欢你。”
赤川沅下意识：“啊？谢谢。”
木兔叉腰：“看见没，两种态度，两种回答，谁被拒绝了，不是显而易见吗？”
在场的其他人更加沉默。
你们两个在比较什么啊。
这不是两个人都被拒绝了吗。
偏偏越前龙马还仿佛学到了什么一般，认真向木兔道谢：“我知道了，谢谢。”
——完全被误导了啊喂。
同时，所有人钦佩地看向赤川沅。
她完全不解风情呢。
两位明星选手同时告白，她竟然毫无动容。
越前龙马不知为何，对着她抿了嘴，想说什么的样子，又没说出口。
赤川沅挥手赶他们：“回去上班，还在录节目呢。”
事关收视率，一律不能马虎。
好不容易，熬到了节目录制结束。
她刚把工牌摘下来，总导演就来喊她：“晚上庆功宴，来聚餐啊。”
赤川沅想了想，回去也是吃食堂。
不如一起下馆子。
“好啊，去味觉吧。”她把头发重新扎起，凌乱的发丝重新打理好，整洁干练。
正好，成年前她拜托赤苇，用父母那份保险金买了一家料亭。
还没有去看过。
一直都是赤苇找的经理人代经管，既然成年了，也该着手接下了。
总导演眼睛一亮：“你有预约吗？”
赤川沅微笑：“没有呢，不过吃一顿饭还是可以的。”
她给赤苇发去消息，说明了节目录制顺利的情况，然后用他的名义在味觉包了一层。
从电视台出来，木兔在门口等她。
红色的车子停在那里，引来很多实习生的瞩目。
其他选手的车子也在，但都没有红色那么骚包。
赤川沅已经养成习惯，后退一步。
她视线左右瞥，想看哪里有逃跑路线。
却在左侧看见越前龙马，他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里。
前面是齐刘海藏蓝色长发的美人，高挑，气质温柔，正在跟他说着什么，勉强可以听到一两句“回日本……跟我说……”之类的话。
赤川沅的脚步滞在原地。
……什么嘛，这不是和喜欢的人相处得很好。
这么熟稔的亲昵。
还说什么单身。
骗子。
赤川沅匆匆和木兔说了一声，转头坐上安保的黑色商务车。
感觉好累，不是上完早八接着上班的累。
她在后座，头靠着车窗，昏昏沉沉闭上眼。
去料亭的路上，她还短暂梦到了以前。
她第一次和越前龙马正面碰上的时候。
爸爸妈妈第一次带她出来吃饭，是一家浪漫的法餐餐厅，只订了两个位置，她是多出来的。
所以临时只给她加了一张椅子，看起来就格外突兀。
吃到一半爸妈就看到了江景，想要去江上的邮轮过一下二人世界。
于是买了单，让她乖乖在这里吃饭等着他们。
可是她吃完后，等了好久，爸爸妈妈都没有回来。
她就想下去找。
却被服务生拦住。
金发碧眼的服务生用英语对她说些什么，大概是让她买单。
她那会英文不是太好，只会说paid（已付）。
服务生不耐烦，拎着她的领子，一直用大大咧咧的英语咄咄逼人。
就算是不会英语，也能听出其中的恶意。
她慌乱无措的时候，一颗网球砸中服务生的手，让他吃痛松开了自己。
“she's already paidif your ears don't work,go home early欧吉桑。”
一道青涩却沉稳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服务生有一张姣好的面容，显然是第一次被叫老大叔，当即就气得变了脸色。
而说了这句话的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过头和爸爸妈妈说话：“都说了不爱吃西餐，以后我就不参与你们约会了。”
那孩子的家长很开明，没有为他的行为生气，或者立刻向服务生道歉。
反而是挤眉弄眼朝他调侃：“英雄救美哦，年轻人。”
后来，他们又在同一所中学念书。
她和越前龙马是理科实验的搭档，对方是实验苦手，她总会在对方搞砸前力挽狂澜。
一来二去，他们就有了交集。
想要向他告白的那天，下着雨。
放学回去时，一只奶猫困在树顶下不来，她在树下干着急。
越前龙马刚好路过，把网球包解下来让她拿着。
自己三步并两步跳上树旁边的围墙，单手抱着猫跳下来。
她在那一刻意识到，越前龙马并不是只对一个陌生女孩解围的人。
他是一个本身就很好，遇到了就会顺手去帮助的人。
于是，在越前龙马抱着奶猫，思考该怎么安置这只猫的时候。
赤川沅突兀开口：“越前君，可以麻烦你，陪我练习告白吗。”
那时雨幕渐小，太阳初显。
淡薄的金色光线里，她把额前淋湿的雨抹掉，弯弯眼睛：“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