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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血流

    已改过来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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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走出来的人,正是孟离镜。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青色蓑衣,一副农民打扮,可那如仙人般的气质,却不是一身农衣可以掩藏得住。那如波墨的眉毛,斜飞入发,那炯炯富有灵气的眼睛,让人见之忘俗。

    “孟离镜,我把你妹妹,带给你了。”

    楚超说。

    念兮定定地望着孟离镜。

    四目相对,都有一种熟悉之感,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一般。

    “进来说话吧。”孟离镜转身走进了屋。

    屋子里很温暖,生起了小火炉,锅内正在熬着什么,很香,孟离镜解释说,他正在熬绿豆粥吃,不知道他们两个会来,可能会不够,孟离镜会再去准备一些,不过,他只帮念兮准备,如果楚超想吃,楚超可以自己去做。

    楚超摇摇头:“我不打扰你们兄妹叙旧了,还有些事,先走了。”

    “那么不送了。”孟离镜应得很冷漠,丝毫看不出来,他与楚超之间,有什么交情一样。

    楚超走了之后,念兮问道:“我听林郎说,你是被世子救起来的,然后才开始为世子卖命,世子对你有救命之恩,并且你也为了世子,十几年来不顾危险牺牲青春在蜀国作内应,可如今,怎么你们二人显得很疏远呢?”

    孟离镜眼睛迷离,淡淡道:“我与世子并没有什么仇恨,不过,我怕日后,会成为仇人。所以,还是不要太亲近得好,省得日后成为仇人,会难以下手。”

    念兮一怔:“你们怎么可能会成为仇人呢?”

    孟离镜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去厨房,为念兮做绿豆粥去了。

    念兮等了等,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这十几年来,我都没有在你身边照顾你,今天,就让我尽一尽做兄长的责任吧。”

    念兮便不再回答,四下看了看。

    孟离镜可真的是怪人,会喜欢住这么简陋的地方。

    这个民宅内部除了灶台床被,什么都没有,本以为宅子所属的院子,总会有一些花草吧,也没有,但是可见不少可怕的虫子在爬。

    看来孟离镜在生活上,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的。

    念兮不由得好奇,这十几年来,他都是怎么样生活的。

    热腾腾的绿豆粥端过来了,孟离镜亲自拿筷子给念兮。

    念兮很是感动,说:“真相究竟是什么,请告诉我吧。”

    孟离镜于是对她讲了起来,讲了小时候,云娘如何如何对林氏忠心,如何为了让林氏不难过,而将自己的女儿换成她的死婴,后来又如何如何被陈氏迫害至死。

    讲得念兮简直不敢相信:“可是,只凭你片面之词,这如何让我相信呢?”

    孟离镜说:“如果我要骗你,我能得到什么呢?还有,这件事,穆守成是知道的,你可以回去亲自问他。”

    念兮全身一颤,如若不是真的,孟离镜不会如此自信地让她去问穆守成。

    怪不得这些年来,不管她做什么,穆守成都不会真心对她好,根本不如他的其他两个女儿。

    甚至还将她卖给杨明曦,用来偿还他的赌债。

    “一切等我问过了再行决定。”念兮吃起了绿豆粥。

    虽然粥里没有放任何调料,料想懒人孟离镜应该什么都不会放,可是,念兮却是吃得比什么都香。

    “看你爱吃,不如再吃一碗。”

    “不用了,天色不早,我也要走了。”念兮拦住了他,站了起来。

    “这么快就走?”孟离镜依依不舍。

    念兮说:“我会很快就回来的。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

    孟离镜坚定地说:“我等你回来,妹妹。”

    这一声呼唤好温暖,念兮甚至已经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了。

    “我希望是真的。”她忽然说。

    回到穆府时,穆守成也刚刚回来。

    穆守成的小儿子,穆青俊正在玩泥巴,穆守成难得有兴致,正在陪小儿子玩,谁知,念兮过去说:“爹爹,女儿有事要与爹爹单独谈谈。”

    穆守成自然是极不高兴的:“你没看到吗?青俊还要爹爹陪呢。你对弟弟不闻不问,难道也想不让爹爹陪青俊吗?”

    “不是,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女儿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问爹爹。”念兮说。

    穆守成冷笑道:“你还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你现在翅膀硬了,爹爹可是管不了你了。”

    “是有关女儿的身世。”念兮说。

    穆守成一怔,脸色骤变,站了起来,说:“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所以女儿想与爹爹单独聊聊。”念兮迎上穆守成不怀好意的眼睛,毫无惧意。

    穆守成连忙在穆青俊脸上亲了一下,道:“儿啊,你让张妈陪你玩,爹爹先去与姐姐说一会儿话。”

    来到房间里,念兮开门见山地说:“过去的云娘,爹爹可还记得?”

    穆守成闻言变色,却也不遮掩地说:“你想问什么?”

    “她是不是我的亲娘?”念兮问。

    穆守成仰天长笑道:“你全都知道了,我很想知道,这个秘密早就随着云娘的死,而永远埋在地下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原来是真的,她真的是我娘,也真的是被陈氏害死的。”念兮全身颤抖,往后退了一步。

    穆守成笑了:“陈氏害死了你亲娘,而你也害死了陈氏,你们也算是扯平了。”

    “可是爹爹,你原来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念兮生气了,“为什么不制止?为什么?”

    “你又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云娘也没什么姿色可以让我喜欢的,我凭什么要帮你们?”穆守成语气中带着不屑。

    终于刺伤了念兮的心,她瞪着穆守成,目光如刀,似乎要将他给杀掉一般。

    “你原来是这样对我的,可惜,这些年来,我为穆家所做的一切,倒也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从此以后,我不再是穆家的人,我们各不相欠!”

    念兮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穆守成冷冷地说:“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说与我们穆家断绝关系。断绝就断绝,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往后,你休想要穆家一分嫁妆!”

    只用了一夜时间,念兮便将行李都收拾好了。

    这些东西全是她这几年来,自己赚的钱,还有一些,是穆老太太赏给她的,当然也包括穆府这几年的月例存下的。

    别的什么,她是一样也没有带。

    丫环们都不理解,念兮好端端的,为何要走。念兮说:“多谢你们对我的扶侍,你们这个月与以后三个月的工钱,我都已放在那个木箱子里了,我走了以后,你们可以让张妈过来,分发给你们。如果你们还要跟着我的,就到朱家大药房找我吧。我穆念兮,不会再住这儿了。”

    丫环们都哭了:“姑娘你别走。有你在,穆家才一天天好起来,你对奴婢们又情同姐妹中,若是你走了,我们还有什么指望呢。”

    念兮叹了一口气说:“姐妹们,人各有志,请恕我不能再留下来陪你们了。”

    这时,郑氏过来了:“念兮,你这是要去哪儿?”

    念兮低下了头,想起过去,郑氏待她还不错,愧疚地说:“四婶娘,我要离开这儿了,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念兮日后不能再孝顺您了。”

    “别说傻话,孩子,是不是跟你爹吵架了?你爹就这个脾气,别跟他一般见识哈。你大姐二姐都嫁出去了,虽说命都不是很好,现在就只有你了,府上还给你留着这么多嫁妆呢。你怎么能走呢?”

    “嫁妆?爹才不会给我一分钱的嫁妆呢。不过,我也不稀罕。”念兮说。

    “他敢不给。这嫁妆可是林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不关穆家半毛钱的事,他敢私吞了?”郑氏却是正气凛然。

    念兮叹了一口气,说:“正因为是林夫人留下来的,念兮才更没有资格要了。如果四婶愿意的话,大姐因为杨明曦的离世,而成了寡妇,很可怜,还请四婶作主,将这部分嫁妆,给大姐送过去吧。”

    郑氏真的是感动极了:“穆家这么多子孙辈中,就只有你,念兮,最能干,最乖巧,最懂事了……”

    “论到乖巧懂事,念兮哪里及得上洛水姐姐呢?”

    郑氏叹了一口气,眉毛轻蹙:“幸好皇上驾崩了,洛水被林将军从宫中接了回来,四婶娘总算没有丢掉一个女儿。”

    原来,林温柔率军攻入皇宫之后,因为洛水是念兮堂姐的关系,便救出洛水并送她回穆府。

    而皇上的其它嫔妃,则按照大楚律剃发作了尼姑,为先帝保持着贞洁。

    当然,除了一个谢贵妃例外。

    楚傲天逃出皇宫的时候,带走了谢贵妃,后来楚傲天兵败,谢贵妃被林温柔重新找了回来。

    林温柔并没有将谢贵妃重新送回皇宫,或是送入庵堂,而是送她回谢家。

    “日子还长,希望洛水姐姐不要因为这次的打击,而失掉了对生活的希望。”念兮说。

    郑氏点点头:“洛水现在已经复原了。这孩子,一向就对一切都很淡然,并无追求一般。不过,这何尝不是因祸得福呢?洛水差点就被皇上打入冷宫了,若是没有这次变故,只怕洛水这一辈子,都要困死于宫中,郁郁寡欢。洛水如今可以复出,重新过回过去的日子,全赖了林将军。林将军的恩情,我郑氏是没齿难忘的啊。”

    “我想洛水姐姐会越过越好的,念兮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洛水姐姐。”念兮执意要走,郑氏不明原由,只好让她走了。

    念兮来到孟离镜的住处,孟离镜似乎料到她一定会来,早将正房的一张床收拾好了,床上整齐的被褥下放着稻草,很干净,还留着稻草香。

    “念兮,你一定饿了吧?来,我特意去找了只野兔,烧了野兔肉给你,快尝尝吧,还热着呢。”孟离镜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因为做这汤,他差点让火给烧着了,一身衣服都沾染了草木灰,几个破洞,脸上更是脏兮兮的。

    “为了给我熬这碗汤,你竟然……”念兮感动极了,忍不住扑入孟离镜的怀里,大声叫了声:“哥——”

    “你终于肯叫我哥哥了,这太好了,太好了。”孟离镜激动得不得自己。

    这是他等了十几年的希望。

    也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那时在蜀国,刘如意侮辱他,不将他当人看,他天天生活在恐怖之中,好几次想要死,可他没有,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听到念兮,唤他一声:“哥哥!”

    “好哥哥,如果你希望听,我可以天天叫,时时叫,直叫得你反感为止。”

    “好妹妹,我怎么会反感你呢?我永远都不会反感你,只会照顾你,保护你,将你宠为至宝。因为,你是哥哥唯一的亲人。”

    兄妹们紧紧抱在一起,都哭了。

    彼此经历了这么多,都是心中有故事的人,可遇上了彼此,却有了慰藉,再也不孤单。

    然后,念兮吃得饱足之后,便坐下来,听孟离镜讲他的故事。

    “原来哥哥这几年,是过得这样苦,这样地危险。可惜,妹妹却还在这儿,吃喝玩乐。”念兮哽咽了。

    孟离镜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别哭,是哥哥没有尽过作兄长的义务,这十几年来,没有养过自己的妹妹,甚至当妹妹被陈氏他们欺负时,却没有在妹妹身边,害得妹妹差点成了哑巴。”

    孟离镜也是在后来,才听说念兮成为哑巴的。

    他心痛得几夜没睡,想马上来到穆府,带走念兮。

    可他不能。

    他若是就这样走了,就等于前功尽弃,不但救不了念兮,只怕蜀国公主也会派兵追杀他。

    他与念兮都将不保。

    所以,他只好选择了隐忍。

    可越是忍受,他越是痛苦。有时候,他真想不顾一切,将妹妹给带走。

    这时,他就会拿刀,刺自己的大腿。

    每后悔一次,他就会刺一刀在自己的大腿上。

    久而久之,大腿就有了几十道的刀疤痕。

    “哥哥,我可以看看你的大腿吗?”念兮眼泪流出来了。

    真的没想到,孟离镜所受的苦,远远超过她能想象的。

    孟离镜笑道:“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哥,让我看看吧,也让我看看,我哥过去都受了多少苦。”

    在念兮的一再要求下,孟离镜没法,只好挽起裤子。

    念兮一看就傻了眼。

    天哪,这都是些什么呀。

    白嫩结实的大腿,本是多么好看性感的脚,可是,因为多了一道道坑洼,脓血,变得好像是死去的毛毛虫子一样可怕。

    孟离镜连忙将裤子套了回去。

    “说了不好看吧,你偏要看。可吓着你了没有?”

    念兮抱着他的大腿,将头埋入他怀中,哭着说:“哥哥,以后,让妹妹来照顾你。请你再也不要折磨自己了。”

    孟离镜轻抚她的秀发,柔声说道:“妹妹,只要知道你好好的,哥哥就算是再苦,再累,也不后悔。”

    而郑氏后来去找过穆守成,质问为什么要赶念兮走。

    “要不是念兮,我们能有今天吗?我们穆家的一切,都是念兮帮我们的。可你这个作父亲的,竟赶走自己的女儿,这成什么话?”

    穆守成自知理亏,便说:“不是我赶她走的,是她自己要走。”

    “爹爹,念兮为什么要走?”焕青也闻讯赶到。

    穆守成被他们逼得没办法了,只好说:“念兮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是过去云娘与另一个男人的孩子!而真正的穆念兮,早就在林氏生产之时,死了!”

    什么?

    郑氏与焕青初闻这个消息,都如堕云里雾里。

    “不可能的,念兮明明就是我的妹妹,怎么会变成,不是我的妹妹了呢?”焕青决定去找念兮,问个明白。

    于是,孟离镜与念兮哭着抱一起的一幕,就被躲到门后偷看的焕青,看了个仔细,也听了个清楚。

    “原来,孟离镜才是念兮的哥哥,而我根本不是。”焕青一时又惊又喜,走出来说:“念兮,你的身世,我已经知道了。”

    孟离镜一怔:“你是何人?‘”

    “我是穆焕青,说起来,也应该算是念兮的哥哥。”

    孟离镜一怔:“什么?你是穆家的人?”

    孟离镜手已握成了一个拳头,焕青见了,不解地看着他。

    念兮连忙拦在他们中间,说:“哥哥,你们都是我的好哥哥,不要这样好不好?”

    “穆家的人,一个都不能活。”孟离镜牙齿中露出一抹杀气来,“妹妹,你忘记了吗?我们娘亲,就是被穆家的人,害死的。”

    焕青说:“我承认云娘的死,我也感到很遗憾,不过,真正害死她的人,是陈姨娘,而陈姨娘已经死了。”

    “不仅是陈姨娘,你敢说穆守成没有责任吗?如果不是他放纵自己的小妾,欺压弱小,我娘怎么会死?还有,你们穆家别的人,包括郑氏,丫环,还有你,穆焕青,那时,你也有五岁了吧,你为什么不救救我娘?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见死不救,如此铁石心肠?”孟离镜的声声质问,让焕青很是惭愧。

    他想起那时的云娘,貌美如花,他知道,陈氏害死云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害怕,云娘会抢走穆守成的爱。

    穆守成当时也想过要霸占云娘的,只是云娘太过坚贞,穆守成屡次没得逞,便也想毁了她不让别人得到。

    而焕青当时也太小,不敢违背父命,至于穆府上别的人,郑氏南宫氏他们,都认为,这是穆守成的家事,他们没有资格管。

    所以,云娘就这样被陈氏害死了。

    “你说的对,我是有责任。如果当时我可以救一救她,也许云娘就不会死。”焕青愧疚地说。

    念兮低下了头,她恨穆守成,也恨穆府上的人,为什么这么冷心肠,可那又怎么样?

    她不怪焕青。

    焕青当时才五岁,你能要一个五岁的孩子,去做怎么样的行侠仗义之事呢?

    “哼,我娘都死了,你一句有责任,一句愧疚,有什么用?”孟离镜冷冷地说,“如若你是个男人的话,就留在穆府上,受死吧。”

    焕青说:“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不顾危险地练习武功,为的就是血洗穆府,可当年之事,真正杀害云娘的,是陈姨娘,穆府上的其他人就算是见死不救,也并非有心要害死云娘,你血洗穆府,先不说凭你的武功,是否可以办得到,就算你办到了,你良心何在?穆府上别的人,都是无辜的。你娘是死的冤枉,可你这样做,与当年的陈姨娘,又有什么分别?”

    念兮也劝道:“哥哥,不管怎么样,穆家也对我有养育之恩,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就算了吧。”

    “算了?不,娘亲的这笔帐,不能就这样算了。”孟离镜说着,一掌朝焕青打去。

    焕青一闪,避开了。

    孟离镜又一掌击去,焕青也回之以一掌,两个人同时都后退了几步,而整个屋子却震荡了一下。

    念兮急了,他们若是再打下去,只怕这间屋子是要塌了不算,也会造成两败俱伤。

    “你们不要再打了,我求求你们了。”念兮冲上来,抓住了孟离镜的手。

    焕青说:“念兮,是他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你还是先离开这儿吧,焕青。”念兮说。

    焕青说:“也好,念兮,我还有一些事要问你,你一定要再回一趟穆府。”

    孟离镜酸溜溜地说:“你放心,穆焕青,我不会让念兮再受你们穆家人的骗的。今天我看在念兮的份上,就先饶了你,可不代表,我不会再上门寻你们报仇。”

    念兮说:“焕青,你还是走吧,让我哥哥少说一句吧。”

    焕青见念兮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只好先走了。

    孟离镜一个人在灯光里磨刀,那样子很吓人,念兮说:“哥哥,你一定要血先穆家吗?”

    “当然,这是我从小就有的使命。”孟离镜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如此神圣,好像是去完成一件非常庄重的任务一般。

    念兮叹了一口气,虽然娘亲的死,她也很痛心,可她更不希望孟离镜因此而做错事。

    她希望用自己的亲情,慢慢融化他冷冻的心,让他放下屠刀。

    一连三天,她都给孟离镜治脚伤,甚至亲自去采摘草药,孟离镜的脚伤终于好了,念兮还为孟离镜做好吃的,孟离镜感受到了亲人给的无私的爱。

    可也因为他的脚伤好了,他决定,趁念兮睡着的时候,出刀血洗穆府,让穆府为他娘亲陪葬。

    他带着刀,穿着黑衣,今日天上没有月亮,全是密密团团的云,几只夜鸟高飞,叫了几声,显得可怕和诡异。

    穆府今日与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宫灯基本上都熄灭了,只有几个值夜的奴婢坐在主人的门口,打着哈欠,一个更夫提着一个大灯笼,在报着时间。

    孟离镜飞了进去,没有掉下一片瓦,他正要挥刀杀了那个更夫,忽然,一道人影飞来,阻止了他的刀。

    “谁?”孟离镜一怔。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这么晚了,你擅闯民宅,应该是我问你是谁吧。”

    孟离镜看清楚了,那人正是,穆焕青!

    “原来你知道我会来。”孟离镜呲着牙,仇恨开始充满全身,双手紧紧握住了刀把上。

    “我怎么可以让你血洗穆家呢。”焕青也拔出了刀来。

    “很好,这才像一个男子汉,我先杀了你,你也别指望念兮过来救你了。”

    话音刚落,孟离镜便拔刀直冲上去。

    焕青一挡,说:“我不希望你惊动我的家人。我们可以到林间先比试一下,如果你胜了我,再来杀穆府的麻烦。如若你胜不了我……”

    “不必说了,根本不会有那样的事。我怎么会胜不了你。”孟离镜想到,万一惊动了穆府上的人,他们早点做了准备可不好,便答应去林间比试。

    月黑风高,树影凄凄。

    焕青与孟离镜两个美少年,在林间对决。

    那真是个剑舞得飞花走石,直舞得月光变惨淡,云层失辉,两边的树木也全倒在了路旁,繁花落遍。

    可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来。

    孟离镜不甘心地说:“穆焕青,你武功还算不错嘛,不过,怎么会败在杨明曦的手下?”

    “那个时候,我的武功还不到这个地步,也许是因祸得福吧,我坐在轮椅上的那两年,却正是我武功突飞猛进的两年。”焕青冷笑道。

    孟离镜知道就这样打下去,他的体力会渐渐消耗完毕,只怕他根本就血洗不了穆府了,不禁主动停了剑,仰天长叹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练习了这么久,依旧无法报这个仇?”

    焕青将宝剑放入刀鞘之中,说:“孟离镜,你心中仇恨太过,使得真气受阻,所以,哪怕练习再多的时间,武功也长进不了多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离镜不解。

    焕青说:“我过去也是憎恨杨明曦,夺走了我心爱的女人,带着仇恨去练剑,结果,甚至打不过杨明曦。后来,我坐上了轮椅,反倒能安静的习武,再没有什么俗事打扰我神思了,反而,武功容易进益。”

    孟离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应该再回去,练习个几年,直到能打败你,然后,才能报仇。”

    如果连穆焕青都打不过,他还凭什么血洗穆府?

    焕青却摇摇头:“想不到,你还打算对我的家人不利?难道你就不知道,如果穆府真的出了事,念兮会很伤心吗?”

    “念兮会很高兴,母亲的大仇得报,念兮怎么还会伤心呢?”孟离镜却不以为然。

    焕青摇摇头:“你真的是太自私了,我一点也看不出,你有哪一点为念兮着想过,你还口口声声说你是爱妹妹的。”

    “你不要在这儿给我挑拨离间了。”孟离镜气冲冲地走了。

    焕青摇了摇头,正要往回走,忽然,念兮出现于他眼前。

    “焕青。”她说,“真的没想到,一切会是这个样子。”

    “念兮,你不要自责,这不关你的事。”焕青知道善良的念兮,肯定又会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便劝慰她道。

    念兮叹了一口气,说:“我想,接下来,哥哥一定会去林郎那儿了,他刚才说,他要再练习几年,他在这儿,是安不下心来练武的,只有去原先的蜀地,他才能找得到熟悉感。”

    焕青一怔:“那你呢?念兮,你去不去?”

    念兮抬起忧伤的大眼睛看他道:“他是我哥哥,我当然要陪他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是啊,她哪里知道,与林温柔的感情,也走进了一条死胡同,穆府又不是她的,而孟离镜,又一心只想报仇。

    她,又能去哪儿呢?

    “玉华。”焕青忽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那柔情的呼唤,若非情到深处,又如何会如此自然地唤出?

    “怎么了?”

    “我已不是你的哥哥。”焕青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他现在与她,没有任何血缘民关系了。

    他们可以相爱,结婚,生子,上天没有阻隔他们。

    念兮一怔:“不,可是在我心中,我已习惯你就是我哥哥。”

    “我不希望你习惯了这个。并且,我还听说,你还与林温柔解除婚约,是吗?”

    念兮低下了头,过去的心痛还没有结枷,又重被提起,好像一层溃烂的表皮被生生剥开,露出了血肉的下面。

    好痛。

    “不,我没有。”念兮竟摇摇头,她不能失去林温柔。

    那天,她只是一气之下,随口说说的,说这话,也只是为了林温柔挽留她。

    焕青有些失望:“念兮,你为何要骗我?楚超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我全都知道了。”

    又是楚超!

    他究竟想搞什么?

    “我与林郎现在很好,男女交往嘛,就算是吵架了,偶尔说些很决裂的话,也是没有关系的。”念兮为林温柔遮掩着。

    焕青叹了一口气,说:“可是念兮,难道,我就不可以,与你也有除兄妹之外的感情吗?”

    “不能。”念兮拒绝得很干脆,其实她的心在滴血。

    如果她没有爱上林温柔,她会选择焕青的,她哪怕是为了弥补前世,也愿意嫁给焕青。

    可一切,都太晚了。

    她已爱上林温柔。

    “好的,念兮,那不管怎么样,我想送送你。”焕青还是很执着。

    念兮的真实身世对他而言,是很高兴的,因为,他终于有这个合理机会,可以拥有前世今生都爱着的人。

    念兮摇摇头:“还是不要吧,你知道,我要与孟离镜一块儿走的。若是你也同去,你们又会打架的。”

    焕青有些难过:“好吧,念兮,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到我与你哥哥打架。那你小心,我会在这儿,等你回来。”

    念兮点点头:“焕青,你还有很大的前途,应该去争取,至于我们之间,可以忘了,你就忘掉吧。”

    这话似乎预示着,她是不会嫁给他的,永远。

    焕青不想面对这个结果,装出笑容来说:“念兮,不要想太多,你先陪孟离镜回去吧,等你回来,你再作决定。”

    他还寄希望这次她去蜀地,会真正与林温柔解约婚约。

    她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他,道:“这几日,我给哥哥做了一个荷包,也同时给你也做了一个,焕青,希望你喜欢。”

    焕青接过,感动地说:“我会将它藏在最贴近心口的位置。见它,如见你一般。”

    念兮不想再说什么了,便告别离开。

    次日,便与孟离镜前往蜀地。

    焕青一直偷偷地跟着他们,暗暗送他们出了城,还跟了他们很远很远,才回去的。

    “想不到穆焕青对你倒真的是有情。”路上,孟离镜忽然说。

    念兮一怔:“哥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穆焕青已跟踪了我们两个时辰了,他刚刚才走。”

    念兮连忙回头看,身后空无一人,她快步走几步,叫道;“焕青,焕青。”

    可焕青早已离开,不过草地上有一碾压过的痕迹。

    “穆焕青对你这么好,怪不得,你不忍心让哥哥对他下手。”孟离镜终于想明白了,“念兮,你跟哥哥说实话,这些年来,穆家的人,究竟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打你,骂你,侮辱你?”

    念兮摇摇头:“他们对我很好,培养我上学,琴棋书画,各样女子应有的才艺都办妥了。尤其是焕青,对我情深义重。至于对我不好的陈氏,早已死去。所以,哥哥,穆家对我有养育之恩,如果哥哥一定要找穆家报仇,只会让念兮陷入两难之境。”

    孟离镜一怔:“穆家的人,真的对你有恩?”

    念兮点点头:“哥哥,如果他们真的对我不好,我现在,能这么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并且,琴棋书画,如果他们没有请老师来教我,我难道天生就会吗?”

    孟离镜被驳得哑口无言,可他还是不服气地说:“要不是他们对你有恩,我也不会让他们活这么久。”

    念兮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哥哥,还是纠结于要找穆家报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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