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们又是一抖，头伏得更低：“臣等不敢。”
太子颇为赞许地看了楚羲和一眼，静静道：“都清楚了？都一把岁数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给本宫想明白了。”
“臣等明白！”
姬流觞心情稍微平复，血篁剑便安安静静在他袖中，他眉目清冷，与太子对视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浅淡的担忧。
御史台奏请太子早日登基封后，以便为皇上冲喜。这其中尚有太上皇之尊，与萧氏嫡女为皇后之争，守旧一脉的大臣定不会放过。
犀照皇室一贯视双生为不祥之兆，如今御医在这个节骨眼上诊出楚羲和孕有双脉，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楚羲和自然看得出这其中蹊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众御医，冷冷沉沉一笑：“各位大人，都退下吧。”
御医们默默抽了口气，不敢动。
太子便淡淡开了口：“平日里什么东西不能吃？还有什么忌讳的？”
老御医抖抖索索地请了纸笔，稳了稳神仔仔细细一一列在纸上，嘴上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楚羲和的脸色越发不好，怀孩子果然是件麻烦事，尤其是，这怀的还是俩。
紫鸢将那纸在楚羲和眼前平平举着，示意她慢慢看着。楚羲和看了两行，合了合眼睛不耐烦道：“将药材类的都去掉。”
“可是……”
“是要总有三分毒。怀孕期间吃药太多，生出来的孩子会是小笨蛋。”楚羲和慢慢道。
“这……这个……”紫鸢的脸又有点红红的，郡主啊，人家还是黄花姑娘呢。
太子也看出她心情不好，便挥了挥手，叫御医们退下。他自己陪着宣王与楚羲和坐了一阵儿，问了些路途之中的见闻，见到楚羲和稍微开怀了些，便起身回宫。
楚羲和始终窝在藤椅里，动都懒得动，姬流觞取了外袍给她盖了，就那么坐在她身侧，也不说话，只静静握着她的手。
楚羲和眯着眼睛看着落叶在风中打了个旋翩然落下，静了半晌，才慢慢道：“你将书房那堆纸收去哪里了？”
姬流觞眉头一跳，老老实实招供：“烧了。”
“烧了？”楚羲和猛地坐起身，大大的眼睛瞪着他。那人一贯清冷的眉目间，惶惶然生出一大片的无辜来，她只有捂着眼睛仍是躺下去，笑了笑，“果真是……你的作风。”
“那是自然。”姬流觞抚着她的秀发，微微一笑，“这时候吃药真的会生出小笨蛋么？”
楚羲和一脸面无表情的严肃，看了他半晌，才慢悠悠道：“不知道。”
“……”那你方才教训太医还那般的理直气壮……
“书上是这么写的。”楚羲和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还没有生过。”
姬流觞实在忍不住，伸手在她肚子上抚了抚：“我说，这真的有两个么？看上去这么小。”
“谁知道呢，”楚羲和耸了耸肩膀，“最好是一男一女，那就完美了。”
“囡囡，”姬流觞突然一本正经道，“太子说，如果是女儿，就嫁给他儿子，如果是儿子，就娶他女儿。”
楚羲和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你刚叫我什么？”
“囡囡啊。”姬流觞淡淡道，“当初师娘就是这么叫你的。”
“这品味……”楚羲和幽幽道，“实在不怎么样啊。”
姬流觞才刚挑眉，打算说点即便事实如此，也不可对先人不敬之类的话，就听楚羲和远目道：“起小名这回事，怎么着，也该叫二丫啊！”
这品味……姬流觞在心中默默吐血，还不如囡囡呢。
至于太子那无论如何也想要结成儿女亲家的提议，楚羲和给予了单方面的回绝：“首先，太子哥哥得先去娶妻了，才会有子女。而且，如果是女儿，便比他儿子大了，嫁过去，别人会说是她是天家的童养媳。”
她顿了顿，才慢慢道：“最重要的是，你与太子是亲兄弟，血缘太近，通婚的话，下一代会是笨蛋。”
姬流觞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放心吧，本王已经谢绝了太子的好意。”
“壮士，”楚羲和握住他的手，“你我果然是心有灵犀。”
“囡囡。”姬流觞低下头看着被握住的手，微微一笑。
楚羲和眨巴眨巴眼睛，到底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刚刚说什么药？”
“这个。”姬流觞探手入怀，摸出太子给的那个小瓷瓶。
极小的小瓷瓶，楚羲和接过来，拿两根手指夹着，翻了个，在瓶底发现了鹤顶红三个字。
“这是整的什么幺蛾子？”
“解药。”姬流觞淡淡道，“碧桃花的解药。”
解药干吗装在鹤顶红的瓶子里？楚羲和在心中默默挠墙。
姬流觞觉得有必要给她解释解释——当初，他与太子背着皇帝偷偷摸摸结盟，表面上却仍要装作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平日里针锋相对，暗地里使绊子，总之，是在皇帝看得见的地方，不遗余力地使坏阴对方。
反正姬流觞每年在京师之中的日子少得可怜，在这少得可怜的时间里，演一出双簧，逗一逗皇帝也不算什么。
因此，便常常有宫里的糕点里爬出蟑螂，喝的茶里多出了一些不是茶叶也不是水的东西。早一点的时候，两个人的双簧唱的不咋地，因此常常出现误伤的情况。
姬流觞便在之后的的日子苦思应对这种误伤的方法。（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