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说起大海会想到什么呢？水天一线的清波荡漾？映照碧穹的蔚蓝广袤？还是说那阳光飘洒所形成的粼粼金光？
毋庸置疑，这些印象都是从未远离陆地，仅仅是海边的观光者才会给出的。
这个问题若是去问真正在出海远航的人，答案恐怕就不会是那么美好了。
骤雨，狂风，波涛汹涌。稍小一点的船只在海上遭遇风浪，船员们便只能祈祷苍天保佑自己的安全。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人力着实太过渺小，人所能做的只有听天由命……
……
光沙海域——
自那天夜间逃亡出海以来，雷天等人已经在海上漂泊了十天，期间一直是风平浪静安稳行驶。尽管雷天等人对驱船出海毫无经验，但是昏迷了一天醒来的念辰却是一个航海经验丰富的老手。在他的指导下，雷天他们总算能够勉强控制船只航行。只可惜念辰昏迷了一天，在那一天时间里船随着海流飘行了好长一段距离，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念辰也只能模糊地确定船只所处的位置。
夜晚，繁星点点，正适合观察星象确认方向。
船的掌舵人是雷天，念辰则呆在他旁边指示他该如何控制。
“从附近出没的鱼类来看，我们应该是在光沙海域。按理说照着这个方向一路下去，应该就能够到瀛洲海域了。”念辰手里拿着一张他凭借记忆临时绘制的航海图，对雷天说明道，“大哥哥，你们真的能救出我那个老爹吗？”
“当然了。”雷天左手把持船舵，右手摸了摸念辰的头，“你的‘大哥哥’就是为了剿灭那帮海盗才出海的啦。”
“说是这么说……可是那些海盗真的很厉害！”念辰犹记得那些凶神恶煞的兽人战士，还有那有着俊美容貌，但是完全算不上是人类的尼尔……在变成血奴被尼尔控制的时候，念辰没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却隐约接触到了些许来自尼尔的记忆，那是在冰天雪地的战场里发生的战斗，无数有着人类外貌，却完全算不上人类的家伙与那些兽人还有朱雀王国容貌的人类战斗着，那生死搏杀的场景着实是太过真实，深深地震撼到了年幼的念辰。
如果……如果说尼尔真的如同那段记忆中所表现的那么强大，那么人类根本不可能战胜他啊！
“切，你这小鬼还真是喜欢杞人忧天。”雷天撇了撇嘴，自己看起来难道就这么不靠谱么？
“不是，我只是……”念辰很想解释自己是因为看见了尼尔的记忆所以才会这样担忧，但是他又不是那种口齿伶俐的人，没办法把记忆中那惨烈的战斗很好地描述出来，他所能够做到的也仅仅是形容——“尼尔很强，他真的很强啊！”
“不用担心啦。”雷天颇为自信地说道，“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万中无一的军国级灵符术者，你知道青木营吧？以我的实力，哪怕在青木营也能够排在靠前的位置。”
这番话一出，顿时让念辰惊讶了。
“大哥哥你是青木营的大人物？”
“呃……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进入青木营，实力也是上游。”雷天解释道。
这倒不是雷天吹牛皮，以他现在的实力，确实有着与青木营军士交手的资格。虽说内力尽失，但是他凭借剑术依然能够匹敌一般的武英级。至于对付苍龙术者，以他自创的灵符术还有妫楹战气的加护，理所当然地也能够占上风。
虽说以境界论，雷天无论在武学还是术法上都没能触及那半步成神的门槛，可是他依旧能够与那些军国级术者或是半步成神的强者抗衡。
“诶……”念辰看向雷天的眼神立刻多了崇拜的成分，毕竟这个小男孩的心目中青木营军士是仅次于大灵明的强大存在。在他看来，如果是青木营军士的话，一定能够战胜尼尔。
“哈哈……”雷天笑了，这种被小孩子崇拜的感觉……也不能说坏吧，至少雷天个人还是蛮喜欢这种感觉的。
“笑什么呢？”这时候，暮邪也凑了过来，她的脸色很难看。
说起来，自从登船之后，暮邪的脸色就没有好过，原因无他，暮邪天生就对船这种交通工具没辙。晕船这种事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每时每刻不间断的了。
“暮邪，你没事吧？干嘛不在船舱里休息？”雷天有些关心这个原本一直表现得强势，结果一上船就萎蔫了的弱质女子，“呆在船舱里，你走路不稳好歹也有地方躺着，到外头来的话你可要扶稳身边的东西……”
“不……船舱内的空气太难闻了，我受不了。”暮邪翻了翻白眼，只是下一秒，她就立刻捂住了嘴，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船舷，把头探出去，接着……
“呕……”
吐了起来……
雷天尴尬地看向前方，顺带也用手扳正了念辰的脑袋，不让他盯着暮邪。
“大哥哥，你干啥呀？”念辰不解。
“这个么……身为一名绅士……口误，按照苍龙的说法，应该是君子……身为一名君子，在女子有失态表现的时候，装作没有看到才是最好的。”
“君子？”念辰歪了歪头，表示不懂雷天讲的话里到底有什么道理。
“喂喂，你好歹也是齐地的百姓吧，孔老二的理论都不知道么？就是那家伙规定的君子风范啊。”雷天有些奇怪，他以为齐地百姓应该都知道孔子以及孔子的部分理论才是。
“我又没上过私塾，我哪里知道什么孔老二孔小二的。”念辰理直气壮地说道。
“没读书还这么理直气壮，我要是你老爹，非打你一顿。”雷天轻轻用手指弹了一下念辰的额头。
“呜……你不是已经打了吗？”念辰很是委屈，他完全不懂雷天为什么要打他。
“呃……”雷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头了，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过，多读点书总没坏处。至少你认识字了，就能看懂那些有趣的文章了。”
“有趣的文章？”念辰不懂。他的生活中只有出海，打渔，卖鱼，似乎和书有关的话题从未出现过。
“嗯，有趣的文章，应该是叫做小说。不过你不懂小说是啥呢……对了，说书你总知道吧？那些说书人其实就是讲的小说里的故事。如果你读过书认识字了，就能够自己看小说，甚至还可以自己说书了。”
“真的？”念辰顿时有了兴趣，他正打算请教雷天这方面的具体情况，突兀地，遥远的海面闪过一道霹雳，虽然相隔甚远，但是那耀眼的光芒还是划破夜空，引起了这边的注意。
原以为只不过是一道闪电，不曾想那之后接连涌现了数不清的电光，而且隐约间还有火光出现……
“哎呀呀……”雷天撇了撇嘴，问向身边的念辰，“那个方向是什么地方？是瀛洲海域吗？”
“才没有那么早就到瀛洲海域，应该是碧穹海吧。”念辰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不过这个时节还会有雷云聚集么？未免也太奇怪了吧……还好距离比较远，不然我们的船就危险了。”
“……”雷天默然，而在这个时候，雷声传来，借着雷光与雷声的时间差，他估算着这里与打雷地点的距离。
这个距离的话……使用墟理倒是可以瞬间赶到，不过如果不处理好发动墟理之后的晕眩感的话，恐怕……
“小辰，去瀛洲海域一定要经过碧穹海么？”
“海上航线哪里有什么必要不必要的？只不过是从碧穹海走，航路明确，不容易迷路。如果绕过碧穹海，那就要花费一段时间寻找到航线才行。”念辰不太懂雷天问这个的理由。
雷天也不想说太多让念辰担心。
雷光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发生了战斗吧，而且还是军国级灵符术者参与的战斗。这样考虑，只可能是苍龙海军经过碧穹海，与海盗发生了遭遇战。
这趟浑水还是不要去趟了。还是趁着苍龙海军声势浩大吸引了海盗的注意力，以最快速度赶到瀛洲海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