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衡城外军队已经集结得差不多，城中那平和的气氛也渐渐带上了几分不安。话虽如此，这一次大军集结所为的是出海讨伐海盗，这对于泰衡的一众百姓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毕竟受到侵扰的也仅仅是沿海小镇或者渔村，而为了守护苍龙子民，国家派出军队荡除海盗，这正是国力强盛的体现，身为苍龙子民理所应当感到自豪。

    只是稍有眼力的明眼人都能够意识到，像这样大规模调动兵力是不正常的……而这份微妙的不协调正是不安气氛的源头。虽说城中暂时没有奇怪的谣言流传开来，但这仅仅是“暂时”的平静。

    ……

    一间古色古香的书店里，有着一头显眼银发的青年专心致志地读着时下流行的小说。店里除了银发青年以外就只有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书店老板，而就连他也是一副沉浸在书籍中的样子，全然不管其他。

    简单说来，就是两个书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能自拔而已。

    “啧啧……原来在那个时候，‘曲’是为了‘谢’才那么做的啊。居然是这样的展开，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翻到最后一页，看着底端的“全文完”字样，青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他小心地将书放回到书架原本的位置，接着又在书架上仔细搜寻另外一部想要阅读的小说。

    另一边的书店主人恰好也看完了手上的书，他注意到青年在寻找另一个系列的小说，于是开口提醒道：“如果是找《罪愿》系列的话，在书架的第四排。”

    “哦，多谢了……”听了书店老板的提示，青年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抽出书本之后，青年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店里看书，而且还是光看不买的那种，一旦找到了想看的书就站桩一样笃在原地，一个站桩就是一整天。

    “没事没事，能够有一个爱书之人跟我一起阅读，我也觉得很有趣。”书店老板很是大度，他十分真诚地说道，并不是客套，“说起来，这位小哥，看完一整部《悲难醉》你可有什么感触？”

    “要说感触的话……”青年略一思索，自己刚才看完的那部小说讲述的是两名生死之交的青年为了改变国家的制度而踏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最终虽然达成了目的，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果然，我还是不喜欢悲剧的结局吧。”青年叹了口气，说道，“尽管这样的结局是必然的，在那样不合理的制度面前，要想改革，‘曲’所作出的选择是最有效最合理的，但是却牺牲了‘谢’。哪怕在最后成功改变了国家，达成了‘谢’的愿望，在‘谢’死去的情况下，还是让我感觉很可悲。”

    “但是，这也正是它精彩的地方，不是么？塑造出了甘愿‘牺牲’的‘英雄’和不得不‘牺牲朋友’的‘凡人’，创造出了两个鲜活的角色。”

    “我不否认这部小说很精彩，只是……我讨厌英雄。”如是说着，青年已经翻开了《罪愿》的书页，“‘英雄’固然很伟大，但是他并不具备‘人心’。就跟这世间的‘神’一样，哪怕有着‘人’的外形，哪怕模仿‘人’的行为，仍然无法掩饰他们早已经失去‘人心’的事实。所谓的‘神’，只不过是一群疯子罢了。”

    “这话说得，好像你见过‘神’一样。我苍龙教的大灵明大人才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呢。”书店老板也不过是普通的苍龙百姓，对于大灵明，自然是奉若神明。纵然没有亲眼见过大灵明，在他的认知中，大灵明早已经和一切正面意义的词语划上的等号。

    大灵明是神，大灵明一定是善良，大灵明一定是正义。相信这是大多数苍龙百姓心中坚信不疑的“真实”。

    “哈哈……”青年只是干笑着，并不回应。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上弦月悄然爬上柳梢，趁着夕阳的余晖殆尽的时机占领这片天空。

    青年放下书，准备动身离开。

    在他走之前，书店老板出声叫住了他。

    “这位小哥，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我姓夏，叫夏雷天。”

    说罢，青年离开了书店，朝着另一边的巷道错综复杂的旧城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