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霖儿被先行送用灵符术送走，好歹是避免了一并被困入水牢的命运，只是帮助她飞行的是嵋荫的灵符术，当嵋荫被困于水中之后，这灵符术也失去了效用。结果尚在半空中的霖儿就这么开始下落，伴随着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她扑通一声落入了河水之中。

    霖儿落水的位置距离摆渡船并不远，所以那些船家纷纷望向干瘦干瘦的钱老头，指望着他的命令。

    钱老头也是眉头一皱，他想了想，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救人。

    霖儿在水中扑腾着，她并不会游泳，所以只能竭尽全力挣扎着，这胡乱的动作也只能够勉强坚持一会儿而已，所以她第一时间呼救。

    “船家！！救…噗…救命……”

    因为时不时地身体会沉入水中，所以霖儿的话语是断断续续的。

    “那个……钱老，这可怎么办啊？”八字胡青年直接开口请示，显然，他是想要救下霖儿。

    “哼……”钱老头冷哼一声，摆了摆手，“救吧救吧。虽然这小妮子看上去没什么用，但也凑合了。”

    得到许可，八字胡青年顿时松了口气，他跳下船，一头扎入水中，不一会儿就游到了霖儿身边，他从身后抱起霖儿，拖着霖儿游回船边。

    配合着船上的弟兄帮忙，他把霖儿送上了船。

    “咳咳……”霖儿被平放在船舱中央，她使劲咳嗽着，只是再怎么说，已经喝下去的水是咳不出来的。

    钱老头也不看霖儿一眼，而是冷漠地说道：

    “这位姑娘，看你的身份应该不是他们当中掌管财务的吧？”

    霖儿原本还在心中谩骂那该死的河神说来就来，听见干瘦老头的声音，她不由得一个激灵，原本因为溺水而产生的惊慌失措消失得无影无踪。

    霖儿稍微定了定神，佯装继续咳嗽的同时，小心打量着摆渡船上的其他人。

    现在的处境……似乎有些古怪呢。先前雷天说，这群人是来看热闹的，这么说或许也没错，不过……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河神”会在今天出现，并且袭击船只的？然后，这群人敢来看热闹，难道就不怕“河神”的攻击波及到他们？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干瘦老头刚才说的话更是让人觉得有一丝微妙的问题……掌管财务？难道说这家伙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勒索不成？这……不是意味着，这“河神”和他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么？

    “我……只是个小小的丫鬟而已，钱财什么的，都是由二小姐掌管的。那个……老人家，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和小姐，他们一定会全力报答您的！”

    霖儿连忙回答，说罢，她继续观察干瘦老头的表情。不过干瘦老头还是面无表情，无甚变化的枯朽脸上看不出一丝情感。

    “没关系的，即使你没有资格管钱，你也可以向你们公子的家长通风报信吧？”

    霖儿觉得这里隐约有些不对。如果对方是趁着这个机会讹钱的话，去通报家长算是怎么回事？这一来一回也得好些日子，那被困在水牢中的人岂不是早就被水泡烂了？

    “那个……老人家，我听不懂您的意思……”霖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您不打算救我们家公子和小姐么？”

    “呵呵……”钱老头干笑着，因为面容枯槁，他只是稍微咧开嘴，完全是皮笑肉不笑，“老朽有什么能力从河神手中救人呢？我能做的也仅仅是打捞他们的尸体罢了。记着，每一具尸体一万两银子，不二价。”

    这么说着，钱老头鹰隼一般的视线锁定了数百米外，一鼓作气奔向“河神”的雷天。他有些紧张。暗忖道：这一波人明显不是一般人，似乎还有人是苍龙教士。“河神”该不会有麻烦吧？

    不过，当他看见雷天沉入水中之后，暗中松了口气，原本还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在水中的话，“河神”是不可能会输的。

    “诶！？打捞尸体！？”霖儿惊呼出声，她扫视一番，发觉周围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显然，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霖儿知道自己的身手，归根结底，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要想用武力逼迫他们救人显然是不可能，不过……

    “老人家，话是这么说，你其实是能够救人的吧？”霖儿鼓足勇气，大声说道。

    “哦？”钱老头转过身，眯起眼，睥了霖儿一眼。

    与此同时，船上的其他人，乃至旁边的船上的人都望向了霖儿。

    霖儿感觉心底发毛，毕竟这一回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给自己撑腰，所以接下来的这番话必须得慎重。万一人家觉得向家属勒索赎还尸体的钱没了也无所谓，把自己给灭口了，那可就麻烦了。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种事你们看起来早已经见怪不怪。换言之，这‘河神’作祟，捣毁船只对你们来说并不陌生。利用这个机会，向死者的家属索要赎回尸体的钱，你们做得也是轻车熟路。首先，跟在即将被袭击的船只后面。接着，在船只被河神袭击的时候救下一个人，好让他去通风报信。然后，等到其他人全部都淹死了，就把他们的尸体打捞上来，好好保存，用来交换赎金。最后，死者的家属一手交钱一手拿货。怎样？我说的对不对？”

    “你……你怎么这么清楚！？”八字胡青年讶异道，他有些紧张地望着钱老头，不曾料想的是，钱老头白了他一眼，接着缓缓道：

    “小姑娘，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是打算向官府告发我们吗？平心而论，我们可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打捞尸体也是一份工作，收取点报酬，并不过分吧？”

    霖儿此刻真想破口大骂，一具尸体一万两白银还真好意思开口。赚死人钱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这该死的老头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钱老头当然不会害怕天打雷劈，他做着一切都是心安理得，他从未有愧。

    “如果说你们没办法救人，那么打捞尸体避免死者葬身鱼腹倒也算是亡羊补牢，但是……你们明显是有方法救人的吧？否则，这么多次‘河神’作祟，就那么巧，每一次被袭击者当中都有一个人幸免于难？”

    “就是那么巧。”钱老头点头承认说。

    眼看着逼迫不出什么话来，霖儿只好换一种方式。她低下头，哭哭啼啼起来。

    “呜呜……老人家……您……您不能这样……咱家公子的双亲死得早，家里都是叔伯一辈在照管，要不是公子还活着，那帮亲戚早就把老爷的家产给分了。若是公子死了，那……那……我也不活了！”

    霖儿撂下话，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翻身跳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