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安入了内室,见何齐山守在一旁,便上前询问:“何大人……皇太后的情况怎么样了?”
见是若安和紫燕来了,何齐山起身行礼道:“回夫人,皇太后已经醒了,暂且无碍……”
若安点头上前,身子轻探,见皇太后还闭着眼睛,不禁转身低声问道:“皇太后睡了?”
“嗯……睡了好一会了,天刚亮的时候醒过一阵……”何齐山应道。
若安点点头,紫燕则是心疼的靠了过去,低声问询:“守了一夜辛苦你了……”
何齐山浅笑:“没,有众太医轮流看护,我倒也没多辛苦……”
“那就好……”紫燕点头望向皇太后,若安低声问道:“皇太后醒了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要见我吗?”
何齐山点点头:“嗯,醒了一阵,嘴里叨念着你和王爷的名字……正想着待太后情况好转一些的时候再派人去请王爷和夫人,没想到,夫人竟先来了……”
“那皇太后找我究竟所为何事?何大人可清楚?”若安问道。
何齐山摇摇头:“这微臣就不知了……皇太后只是清醒了那么一会,便又昏睡过去了……太后圣意,微臣不敢揣测……”
“哦……”若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想着皇太后究竟要向自己说什么的时候,感觉衣摆被扯动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只见皇太后伸出手臂,正拽在自己了的衣摆上。
若安大喜:“皇奶奶?!你醒了?!”
皇太后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笑道:“你……来了……”
虽只有三个字,却说的含糊不清,这让若安心里就是一紧,她连忙扭头去看何齐山,何齐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冲着若安点了点头。
若安的心顿时就空了半拍,皇太后口齿不清……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皇奶奶你感觉怎么样?哪里还难受吗?”若安问道。
皇太后勉强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上……上岁数……老了……”
原本简单的话,却听的若安心里分外难受,何齐山上前搭脉,若安便退到了一边,紫燕轻声问道:“皇太后这样还能好起来吗?”
若安摇头:“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一个人,说倒下就倒下了……”
“嗯,姐姐也别太过忧伤了,好在皇太后没有性命之忧,好好调养,应该能够恢复的……”紫燕劝道。
何齐山检查完后,若安才又靠了过去,将皇太后扶起来,才发现她的半个身子基本没有反应了,若安难掩心中哀伤,眼圈泛红,就要落泪。
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努力的纠正着自己的发音:“别……难过……辰儿……你们要……好好的……”
若安点头:“皇奶奶放心,我会照顾好王爷的……”
“嗯……”皇太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呼吸略显急促,何齐山见状劝道:“皇太后身子太虚,现在不适合多说话,还是让她躺下休息吧……”
若安也赞同,可皇太后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力气有限,吱吱呜呜的说不清楚,若安劝道:“皇奶奶您先别说话了,躺下休息吧,等您睡醒了我再来看你……”
皇太后顺从的躺下,但目光依旧望着若安很是不舍,若安为她盖好被子,又握着她的手,直至皇太后入睡才松了开来。
三人退了出来,紫燕好奇:“皇太后给姐姐说了些什么?看方才的样子,皇太后似乎有话没有说完……”
若安轻叹:“嗯……也许吧,只是看皇奶奶那痛苦的样子,心里真的不忍……”
“夫人放心,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好在头部的血管没有爆裂,只是有些堵塞,调养一段时间,再加上多多练习,应该可以恢复的……”
“真的吗?皇奶奶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吗?”若安大喜。
何齐山尴尬的笑道:“不能说一定能恢复如初,但正常的生活交流,应该是没问题的……”
若安有点沮丧,但转而也想开了,心脑血管疾病,即便是在现代,也是很难根治的一种顽疾,更别提是在设备那么落后的古代了,何齐山能有这么高超的医术,已属不易,不能期望太高。
不管怎样,皇太后是醒过来了,这总算是能给若安一点安慰……
从皇太后寝宫出来,迎面正瞧见罗大人抱着个画卷往这边走,若安蹙眉:“这是?”
“宣和画院的罗大人……”紫燕应道。
若安恍然大悟,自己是见过他的,觉得面熟,只是猛然间叫不出名字。
“罗大人?”若安轻唤了一声。
罗天本抱着画卷低头走路,并未留意刚刚走出门的若安和紫燕,猛地被这么一喊,吓得啰嗦了一下,下意识的掉头就想走,但碍于若安好歹是王爷府上的人,已经迈步想往回走的脚,还是被生生拽了回来。
“夫人……”罗天硬着头皮站在了原地。
若安上前问道:“罗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去?走的这般匆忙?”
“额……为皇太后所做的观音祈福图,希望能祝皇太后早日康复……之前是微臣有眼不识泰山,对夫人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夫人见谅……”罗天说着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罗天这话一出,若安便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刚进宫那会,对自己怠慢,谁能想,昔日的囚徒,现在转身变成了辰贤王的女人?罗天这是怕若安对自己报复,这才先来赔礼道歉。
不过话说回来,罗天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伤害若安,所以若安对他是没有敌意的,只是出于对画作的喜爱,才出言多问了几句。
“罗大人言重了,我只是想看看罗大人的画作,并无恶意,罗大人不要紧张……”若安劝道。
罗天紧张的直摆手:“不可不可,微臣的拙作,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了,微臣知道夫人精通书画,便不在夫人面前班门弄斧了……微臣还是先将它拿回去,再做调整的好……”
“额……”若安见他这么紧张,以为自己没有表达清楚便说道:“我只是想看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夫人若是没别的什么事,微臣先告退了……”罗天说着夹着画卷匆匆离去。
若安一脸疑惑的望着紫燕:“我说的话有那么吓人吗?为何他像见了鬼一样的逃跑了?他怕我吗?”
紫燕摇摇头:“不清楚……这罗大人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深受皇上喜爱,态度一向是桀骜不驯的,今儿是怎么了?变了个人似得?”
“他好像很怕我看到那幅画似得……算了,不想了,咱们还是回府吧……”若安说着,自顾自的往前走。
可这话却给紫燕敲了个警钟,想着宣和画院里的那张画,再加上罗天今日的表现,都将问题指向一处,他……在怕什么?
紫燕陪着若安出了宫,她不知道,其实此时的罗天几乎被吓破了胆,正躲在角落里大口的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情绪,一个人影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罗大人……好久不见呢……”
罗天一听有人喊他,吓得猛地一哆嗦。
“你……你在这做什么……”罗天故作镇定的问道。
“路过而已,见罗大人躲在这喘气,特意过来瞧瞧……”来人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意,看的罗天心里直发麻。
“怎么?罗大人害怕了?不就是幅画么?罗大人何至于害怕到如此地步呢?再说了,这又不是罗大人第一次做了,轻车熟路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么?我家主子还等着你回话呢……”
“你……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处理……”罗天略显不耐。
“哦?是么?那就等着罗大人的好消息了,不过奉劝罗大人一句,早些下手,对你我都有力,好处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行了!不用你来教导我!”罗天急了,吼了一句,来人嬉笑道:“罗大人别动怒嘛,奴才也只是好心才劝你一句,该怎么做,还是看您自己的……”
说罢,转身离去。
罗天又气又恨,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狗奴才!”
平复了一会情绪,罗天才拢了拢怀里的画卷,无奈的摇摇头,朝自己的宣和画院走去,今日势必不能成事,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吧。
罗天一脸阴郁的回到画院,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平铺开那张画,一尊慈眉善目的观音像跃然纸上,画工精湛,一看便知是用了心思的上乘之作。
昨夜他接到的皇太后病重的消息,彻夜未眠的赶制画作,为的就是今日能将此画献给皇太后。
可他走到宫门口,却有些动摇了……
观音像本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可现在却被用作他用……
罗天伸手摸了摸观音像头顶眉间上的那一颗朱砂,陷入了沉思了……
他是被逼的……
夜半接到的字条,和十几年前的一样,这让他惊恐万分,可为了自保,又不得不连夜赶制画作,待真的完工的那一瞬,他丝毫感觉不到轻松,而是分外的压力。
一步错,步步错……
罗天现在除了悔恨,再也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