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冬日雪夜里见到的景色不一样,现在整个湖面都尽收眼底。
夜风袭来,微波浅荡。
若安挑了湖边一处平坦的青石坐了下来,将灯笼放在一旁,静静的观赏风景。
记得一次来这个地方是和冷辰一起,而现在……却只剩下了她自己。
若安捡起地上的碎石子,百无聊赖的投进水里,寂静的夜里,这噗通落水的声响显得格外清脆。
就在若安发呆的时候,不远处的竹林里正走出一个人影来,瞧着湖边昏黄的灯光,不禁驻足细看。
若安纤细的身影被朦胧的光线影照的分外柔和,湖面反照的冷冷月光又影在侧脸上,俊美的五官被修饰的分外好看,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那人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若安,想到之前种种,轻叹一口气准备离开,谁料竟踩断了枯木,引来了若安的注意。
“是谁在那?”若安警惕的站起身,拎着灯笼朝前照去,可惜灯笼的可见度不高,并不能将那人的全貌照个清楚,隐约只能瞧见个轮廓。
见自己被发现了,也不好扭头就走,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走的近了,借着灯笼的火光,若安这才渐渐看清此人的面容,心里顿时一惊开口道:“二殿下!”
见他一身杏黄色太子袍,若安这才反应过来,冷阳已经不再是二殿下,而是太子殿下了,慌忙跪地行礼:“若安拜见太子殿下……”
冷阳一愣,这一句“太子”喊得分外生硬,冷阳感觉自己与若安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不少,不仅苦笑道:“无须多礼,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若安说着起了身,退到一旁低头不说话,显得很是局促,当日冷阳那些出格的举动让她记忆深刻,现在在宫中,耳目众多,她可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下意识的往一旁躲了躲。
“这么晚,怎么还不去休息?”冷阳为避免二人尴尬,挑了个无关痛痒的话题。
“睡不着,便出来走走……”若安应道。
冷阳笑了笑:“还以为你在皇奶奶的寝宫住不习惯才出来的……”
“没有……皇太后对我很好……”若安连忙解释,对话再次陷入了尴尬。
冷阳轻叹一声:“若安,你我之间非要这么局促吗?”
“您是太子……”若安应道。
“太子又如何?不过是个名号,换身衣服罢了,我始终还是当初那个冷阳……若安……我……”冷阳说着朝前迈了一步,若安则是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见若安如此抗拒自己,冷阳也不敢再朝前再走了。
“若安……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吗?那日的事情,是我太多冲动,我向你道歉,可我说的全是心里话,没有半句虚假……”
“太子殿下!之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您现在是太子,我是王爷的侍妾,这样孤男寡女的深夜待在一起多有不妥,被人看见免不了口舌,您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交代,那若安可否先行回去?”
若安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与冷阳纠缠。
“你对我……当真没有感觉吗?”冷阳质问道。
若安没有说话,只是别过头不去看他。
冷阳苦笑:“你今日为何留宿宫中?早上语宁公主晕倒的事和你脱不开干系吧?”
“语宁公主的事情和我无关……我要回去了……”若安说着转身就要走。
冷阳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他们才成婚几日,便让你这么受委屈?有家不能回?即使这样,你还要护着他吗?”
“这是辰贤王府的家事,不牢太子殿下操心,请您放开走,我要回去了!”若安边说便挣扎着要将自己的衣袖拽回来。
怎料冷阳的力气过大,竟将自己的外衣撕开了一个口子。
雪白的肩头顿时露了出来,若安慌了,连忙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肩膀。
“若安……我……不是有意的……”冷阳也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火,慌忙解释。
可若安哪里还敢留在此事,拎起灯笼,快步跑了出去。
“若安!”冷阳想追,可伸出的手悬在半空,腿脚却没敢迈出去。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若安跑掉了……
冷阳无限自责中,他很想心平气和的若安说说话,即便是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也好啊,可每一次遇到若安,都是已不愉快收场,这让冷阳很是沮丧。
冷阳只顾着生闷气,丝毫没有留意自己方才和若安的争执被人听了个清楚,还有那拉扯的一幕,也被看了个透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单嫣然身边的贴身宫女——绿衣。
册封大典结束后,冷阳便一直是郁郁寡欢的状态,连晚膳都没有用,便径自出了吉庆宫,单嫣然不放心冷阳,便派了绿衣悄悄跟着。
若换了往日,这样蹩脚的跟踪又怎不会被冷阳发现?只可惜今夜冷阳心事重重,一心思量着语宁公主受伤当众晕倒的事情,虽然皇太后将此事说的很简单,寥寥几句带过,那冷阳明白,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很自然的便将若安联想到了一起,除了语宁陷害若安之外,他再也想不出什么说的过去的理由来搪塞,不禁对若安又挂念了几分。
正这么想着,从竹林出来竟毫无预料的碰上了若安,一瞧她那单薄孤寂的身影,冷阳的心便止不住的心疼。
一心扑在若安身上,这才让绿衣有了可乘之机。
听到了这样的惊天秘密,绿衣片刻也不敢耽搁,一溜小跑回了吉庆殿,顾不上喘息片刻,便将自己所见所闻向单嫣然叙述了一遍。
单嫣然听完自然是火冒三丈大发雷霆,一副上好的茶具就这么在单嫣然的手里被砸成了碎片。
“公主您消消火……别这么生气……”绿衣劝道。
“还不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好个冷阳,好个倪若安!好对奸夫淫妇!竟然不知廉耻的大半夜的出来勾搭!还拉拉扯扯的!真是岂有此理!”单嫣然气急了,摸起桌上的青玉花瓶就要砸,绿衣眼尖,连忙夺了下来:“公主……这可是上好的青玉啊……砸不得……”
“哼!这口恶气不出,难消我心头之恨!”嫣然说着,愤恨的用脚在碎瓷杯上又踩了几下。
“公主,要对付那个女人多的是法子,您何必生那么大的火气,伤了自己身子岂不是很不值得?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想法子让太子来您房里,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单嫣然白了绿衣一眼:“这事我当然知道上心,可太子不来,我能有什么办法?上次苦肉计也用了,撒娇也用了,委屈也吃了,那太子就是食古不化怎么办?”
“那总得想办法才是,现在二殿下已经是太子了,扩充后宫佳丽那是迟早的事,公主一定要在那些女人怀上孩子之前将太子拿下啊,不然万一真被后来者居上了,那公主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轻重!不用你来提点!”单嫣然还沉浸在对若安的愤恨中,绿衣轻叹一声:“公主,要对付那个女人多的是法子,今日册封大典上的事,不就是很好的由头吗?奴婢听说,语宁公主的手受伤,多半是因为倪若安,但碍于皇太后的面子,才将此事压下去的……”
“怪不得那个老家伙只言片语便将此事打发了,原来搞了半天,是为了护着倪若安啊……”单嫣然冷笑几声:“皇太后绕的了你,可不代表我就会饶你了!”
“就是啊,公主这么想就对了,收拾她的机会多了,现在公主只需要一心一意的想着要如何挽回太子的心就够了,其他的事情就不要那么操心了……”
单嫣然冷笑:“你这丫头,脑瓜转的越来越灵活了……也不枉我将你大老远的带出来……”
“那是公主教导的好,拿下太子爷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都往后靠……”绿衣说着吐了吐舌头,一脸的顽皮状。
“鬼丫头!”单嫣然说着,但嘴角还是露出了笑意。
想要挽回冷阳的心,并非是件易事,更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自己。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实施起来并不容易,单嫣然立在门口,摆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架势等着冷阳回来,一番精心准备的嘘寒问暖依旧没有打动冷阳,反倒是碰了一脑门的灰……
“我没事,累了一天,你也早些休息吧……”这便是冷阳回来后说的唯一一句话,不等单嫣然再关怀一番,他便径直进了书房,门一关,便再不出来了。
单嫣然气的头顶直冒烟,望着桌上摆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茶点,心里就是一阵愤恨,冷阳是压根连瞧都没瞧上一眼,就这么进了房。
单嫣然不死心,端了茶点上前去敲书房的门:“太子殿下,我准备些茶点,你多少吃一点,晚膳都未用,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房里没有回应……
守在门口的小陆子见状不禁上前应道:“太子妃见谅,太子殿下许是太过劳累,这会不想说话罢……这些茶点还是交予奴才,待太子醒过来之后再送进去吧……”
单嫣然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可又没有办法,总不能踹门进去闹,只能将托盘交给了小陆子,自己带了绿衣气匆匆的走了。
小陆子轻叹一声,将茶点收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