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子，你要不要多说了，不管怎么样？你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叶家香坊偌大的家业，在你手里，早晚会出事，所以，我们决定跟着二郎走了。望你念在我们多年在香坊劳作的份上，将工钱给我们结了吧。”那名带头起哄的香仆高声叫道。

    “对，对，结了工钱，我们好走。”一部分人也跟着起哄。

    春柳见这些人瞧不起薰然，气不过，不由上前一步，指着这些人骂道：“你们这些恶獠，大郎在世时可有亏待过你们？今时今日，你们却在这欺侮她的女儿，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骂了几句，春柳喘口气，继续说道：“瞧不起我们二娘子是女子，难道女子就不会制香吗？你们可曾记得香坊的那块皇匾是谁挣来的，还不是我们家的祖姑奶奶？”

    为首的几个人被春柳说得接不上话，愤愤地梗着脖子不吭声。

    祥伯趁机说道：“各位香博士、学士，你们想想，大郎平日里如何待我们的，今日他的女儿前来接手香坊，这也没错，叶家香坊的规矩向来掌香人都是斗香产生的，二娘子她赢了斗香，自然就要接手香坊的。虽然她年岁不大，可她的才华和气度大家都看见了，当年大姑奶奶不也是小小年纪就撑起了叶家香坊吗？还得到了皇上的盛赞。”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此时，白石再次表达了他的看法。

    “诸位，白某在香坊时间最久，也历经大姑奶奶和大郎两代人，所以白某自认为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还请诸位听我说说。”

    白石在香坊年限长，资格老，所以很多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听了他的话，连声附和道：“我们听白博士的，您说便是。”

    白石说道：“一开始，白某对二娘子赢得斗香，接手香坊也是心存疑虑，特别是听了溜子散播出来的谣言之后，竟也让白某觉得心中忐忑，担心白某呆了一辈子的香坊会因为二娘子而陷入困境。”

    说着，白石朝薰然作揖道：“二娘子见谅，白某说这话，并没有瞧不起二娘子的意思。只是说出自己的担心而已。”

    薰然浅笑道：“无妨无妨，白博士请继续说下去。”

    白石这才继续道：“然，今日见了二娘子，再听二娘子一番话，忽觉茅塞顿开，什么作假，什么胁迫，什么倚仗宫里头的势力，这些不过是我们道听途说罢了，那一日斗香，有众多的叶氏宗亲在场，二娘子真得作弊怎能避过叶氏宗亲的眼。”

    顿了顿，白石又道：“撇开二娘子斗香之事不说，就说接手香坊之事。若是因为二娘子是女流之辈就不愿意再待于香坊中，那确实对二娘子不公。叶家并非没有先例由女子执香，白某当年就曾跟随大姑奶奶研制香品，其情其才都不输男儿。故而，白某认为，叶氏宗族是不会拿这香坊作为儿戏，既然选了二娘子为继承人，我们就该给二娘子一个机会。大家觉得如何？”

    人群中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我觉得白博士说得有道理，我们只是在香坊做事，至于谁是主子这由叶家人决定，我们为何要如此多事，何况白博士在香坊多年，他都在，我们还怕什么？”有人开始附和白石的话。

    “对啊，我也觉得还是应该继续在这里，虽然二郎也是我们的老主人，但是这叶家香坊毕竟这里才是老字号。”有人犹豫。

    “之前，我就是跟着大郎制香的，极少和二郎接触，留在这里反而熟悉些。”有人念旧。

    “我也觉得，这里头的工具我们都摸熟了。”有人也觉得留下好。

    就这样，七嘴八舌的，很多人在白石的影响下，还是决定留下来静观其变。

    “哎，你们都要留下来，到时候可被后悔。”鼓动大家离开的溜子见风向转了，不禁有些着急。

    “二郎那可是开出了丰厚的工钱，且许多老顾客都转投二郎那了，你们留下来，到时候喝西北风，可别过来求我们。”有人起哄。

    一时间，院子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薰然看着溜子这些人与白石一帮人争执不下，深吸口气，大声说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大伙儿还是听我说几句话吧。”

    人群瞬间就安静下来。

    薰然对众人说道：“今日我来此香坊，是我接手香坊的第一日，大伙儿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皆可说出来，想要走的，可以走，我叶薰然绝不阻拦，只是今日之后，香坊必须正常运作起来。也许二叔开了新香坊，客人会少点一些，但是我们最大的客人是皇宫，是在京城的那些达官显贵，所以，我们不能如此率性，今日将事情说清之后，我们就该合力而为，不能让香坊的名声受损。”

    此话一出，一些被溜子说动心的人也开始动摇了，因为薰然那句我们最大的客人是皇宫敲醒了他们。

    叶家香坊做的向来不是大众生意，他们最大的客户其实是那些皇宫贵族，宫娥妃嫔，还有那坐在金銮宝殿上的九五之尊。

    薰然吩咐祥伯道：“祥伯，烦请您请香坊账房将现有的银子都拿出来，搬个桌椅坐在此处，谁要走，当场结清工钱，立马走人。”

    祥伯得令，急忙去办。

    溜子此时有些慌神，低下头眼珠子直转。

    叶名实可是吩咐他要将香坊搞乱，最好把人都带出来。

    可现在，别说都带出来，就是带三分之一似乎都难呀。

    除去一开始被他们骗去徐家过渡的十几人，现在愿意跟他们走的怕也只有十多人了，而这些人多数为香仆，比之那些博士、学士可是价值差远了。

    祥伯和账房很快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二娘子，这些银子是近期的流水账，不多，但是加上还未上交府里的银票，应该是够了。”

    账房向薰然禀报道。

    薰然点点头，说道：“有劳了。”

    “现在，要走的人，就来结算工钱吧。”薰然道。

    “怎么办？走不走？”溜子一伙的一个香仆怯怯地拉着溜子的手臂，低声问道。

    溜子一甩手，大声说道：“走，谁怕谁？我就不信，你还能做一辈子贡香不成。”

    说完，第一个上前领了工钱走人。

    愿意跟随他的十几人也一一上前领了。

    就在薰然以为人都领完时，忽然一位香博士也站了出来，朝着领钱的地方走去。

    “夏博士，您也要走？”白石很惊讶。

    而溜子则一下子放亮了眼睛，立马上前扶住夏博士道：“夏博士，您英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