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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引旧疾

    “求仁得仁?”夜十一神色怔忡,喃喃复道。

    “你不必多想,更无需因此多思多虑,师祖同你说这些,是望你在往后的日子里,能多为自己思虑,多为身边人思虑,而非将整个人生,尽数耗在你母亲之死的真相上。”叶游医又叹了口气儿,暗含着几分惆怅的不确定,“也不知,此时此刻,我同你说这些,是对,是错……”????

    直至叶游医离开仁国公府,夜十一闭着双眼许久,仍旧无法进入睡眠。

    “小壹,你……别想太多了。”莫息坐在床榻前,劝解着她。

    叶游医离开前,把他喊到屋外交代,务必让十一好好睡一觉,可别费精神去想亡母之死,不然有碍双眼刚渗入的药效。

    他那会儿看着略心虚的叶游医,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殷掠空三人都说叶游医脾性古怪了。

    何止古怪?

    简直胡来!

    既然知道十一若是胡思乱想,会影响治眼后的效果,那作为师祖,不更应该别在这个紧要关口提他那早亡的岳母之死的相关之事么。

    叶游医倒好,往日不提半个字,偏就于今日,不仅提了,还提了最紧要的部分。

    什么那样的结果,何尝不是他岳母求仁得仁的结果,如此一说,十一若还能不多想么,若还能放下安心入睡,那她便不会在当年冒着九死一生遁离夜氏女这个身份!

    似是感受到莫息不稳的气息,夜十一嘴角弯了弯:“别担心,师祖所言,我确实放不下,也无法不想,更无法不追究。但,这都会在我复明之后。”

    “你倒是对师祖有信心。”他最怕她不言不语,全然闷在心里,眼下能开口,提着的心至少放下一大半。

    治前,他坚持一定得治。

    治后,双眼是否真能复明,他在意,却也不甚在意。

    总归,不管她盲不盲,都是他的妻。

    此生将都有他看顾着她,护她周全。

    夜十一治眼后的三日里,杨芸钗只觉得度日如年,殷掠空更是在公事上频频出错,连安有鱼都有几次愣神儿。

    相较起她们的担心,怕叶游医既给了十一与莫息此对坎坷夫妻希望,最后又未能真的让十一复明,那也太残忍了,马文池则稳得不像话。

    每日上衙下衙,来来往往,公事私事,该如何还如何。

    安有鱼忍不住问了他:“师弟,你就这么对师父有信心?”

    却得马文池摇头:“我是对十一有信心,更对我那徒婿有信心。”

    这是什么话?

    安有鱼没明白。

    谢元阳得知夜十一得叶游医入府医治,且有七成把握让她复明之事后,他表面依旧,内里却不由自主地紧张。

    秋络宽随后得知时,见谢元阳如此,作为整个大理寺里最为了解谢元阳的人,他瞧得真真的。

    “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该放下就放下,千万别拖泥带水的。”他劝说道。

    谢元阳知秋络宽是真心为他好,也承情:“没忘。”

    只是他也控制不住他自己去关心,去在意。

    特别是在试探出她王壹便是被传已早夭十年的夜十一之后,他常常回想过往,试图从过往他与她为了各自的家族,频频出手过招的刀锋冷芒,从而减轻他对她的关心在意时,却发现越是如此,他越无法让他放下她。

    至此,他方慢慢悟过来。

    原来当年他在得知葭宁长公主是被毒害至死时,他心弦被触动,与她说了从未与人说道的,亲手揭开他的亲娘也是被毒杀的残酷伤疤之际,他便已对尚是夜家女的她动了心。

    只是懵懵懂懂的少时自己,并不懂当时自己的情感,更未将之付诸行动,让她知道,让她接受,让自己有机会进入她的生命之中。

    当午夜梦回,每每思及至此,他都悔得心口发疼。

    那悔便如同刀子,一刀一刀地片着他本该死寂,却又因她而活过来的心。

    “你怎么了?元阳,你别吓我!”秋络宽正处理着公务,无意间抬眼,看到谢元阳脸色发白,尽无血色时,连忙起身跑至谢元阳案桌前,“走走走,我送你回府歇息,再请太医好好看看!”

    幸好今儿他跑到元阳公事房来赖着不走,还在此办起公来,要不然以元阳的性子,便是身体不舒服到极致,也不会吭一声的。

    自英南候府渐渐没了往日的荣耀,他这个好友便时刻是这副拼命的状态。

    他得好好看着才行。

    “我去给你告假!”

    说走就走,秋络宽完全不给谢元阳说不的机会,风风火火地帮着告了假,又迅速把谢元阳送回谢家,更甚的还拿着他自个儿安山候府的牌子,亲自到太医院给谢元阳请来太医。

    得到谢元阳只是思虑过重,引牵发了旧疾心疾之症,他叹了好长的气儿。

    直到太医写好方子,交代了注意事宜,离开英南候府,古关跑去抓药,亲自守着炉子熬煮汤药时,他仍在叹气儿。

    谢元阳的心疾是在夜十一去了杏江没回来之后,慢慢得上的旧疾,平日里都有在吃着草药熬成的药丸,倒也无甚大事,尽因今日想太多,令他一时陷在深渊里,这才发作。

    英南候看望过谢元阳后,就把秋络宽请到花厅,先是一番感激之言,再是直捣黄龙地问道:“我这孙儿,自来沉稳,亦知轻重,不知今日是在大理寺,与何人争执,方让他引发心疾之症?”

    秋络宽被请出谢元阳的院子,便有心理准备应付英南候的相问。

    说到底,元阳心悦王壹之事,是谁也不能告诉的。

    即使这人是元阳的祖父,也不能。

    “倒也无甚争执,只是近来公务繁重,元阳兢兢业业,忙得太过,又想方方面面都周全,这才思虑过重,引发了心疾之症。”这是他一路走来花厅时,想到的借口。

    大理寺近来公务繁重,此为事实,不怕英南候去查。

    秋络宽心中自得,却不知英南候表面上点头信了,内心却是不信。

    他年纪大了,经嫡长子谢明渠于任上意外身亡后,又苍老了许多,经外孙大皇子不争气,已无东宫之望,闺女谢皇后也放弃夺嫡之争,整个谢家随着低调式微下来,已不管朝政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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