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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眼皮跳

    “徒儿晓得。”安有鱼最听叶游医的话,自然是叶游医说什么她应什么,只是眼中难掩讶色,她倒是没想到师父已然把她和关晴珊的事情知得如此清楚。

    大徒弟说完,叶游医转过头来说小徒弟,在殷掠空的期待之中轻声缓道:“掠空,你是为师最晚收的弟子,修习为师的易容之术,于你自己所选择的处境之中,倒也相宜。只是,你万不可忘记,易钗而弁,终归长久之计。有鱼在太医院,周遭俱是医者,尚非极险之地,而你身处锦衣卫,又与东厂督主走得颇近,即便他与你那锦衣卫指挥使师父一样,都是一心保你,然难保有朝一日,大祸临头,劳燕纷飞。你亦要早做打算,莫待到悬崖,方知已无后路。”

    殷掠空心尖一颤:“是,师父,徒儿谨记!”

    师父竟是连花雨田心悦她,有意与她比翼双飞之事都知个一清二楚!

    老秦这时从小门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大茶壶和四个茶杯。

    走近摆上桌,他执壶给每一个茶杯都倒满,放下大茶壶,又默默地回了小门后面的厢房。

    接下来该轮到他了,马文池心知肚明,隐隐和殷掠空一样,竟是有些期待。

    “文池啊……”

    “师父,徒儿在。”

    叶游医却只喊了这么一句,马文池一应道,他微微颔首,看着二徒弟却是没再开口。

    马文池奇怪地掀起眼帘,往叶游医脸上看了一眼,只见他师父还在看着他:“不知师父有何教诲?”

    “你很好,所有事情都做得很好,为师没什么说的。”叶游医擅长养生之道,又会医术与易容,即使年纪已是花甲之年,面容看起来却仅有半百,足足得年轻十岁,只是长年在外游历行医,难免有些风霜覆面,言语沧桑,“为师老了,许多事情为师即便知,那也只是知,已无法再做些什么……”

    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又是只看着二徒弟不说话。

    马文池深知叶游医此话是话中有话,却在半道止住,心知这是他师父想套他,又想让他自己主动入套的话术。

    他内心有些无可奈何,面上又抑制不住地弯了弯眼,嘴角上扬地如师父之愿主动地问:“徒儿不才,在这京城,却也能替师父分担一二。”

    “好!”叶游医达到目的,中气十足地大声说好,笑逐颜开地指指安有鱼,又指指殷掠空,“一个是你师姐,一个是你师妹,她们俱是姑娘家,再虎也有踏不着地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可得及时搭把手,万不能让她们被外人欺辱了去!”

    马文池闻言心下松了松:“徒儿遵命。”

    一个是他的心上人,一个是厂卫两大最高首领跟前的红人,不管哪一个,真出了事儿,他都得捞,绝无坐视之理。

    师父特意提出来……

    是觉得他是利益至上的人,关健时刻,会以利益区分重要与次重要,继而罔顾师门情谊,弃师姐师妹的安危于不顾。

    马文池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失望大概有,庆幸大概也有,更多的是高兴。

    高兴师父如此信任他,庆幸师父这般了解他,也失望师父其实并未完全信任了解他。

    “师父,您甚少到一处地方留上那么久的时间,这回在京城还有了落脚处,是不是有大事儿要做?”安有鱼觉得师父能住进这家杂货铺,肯定是做了长期的准备,倘若不是,那必然会跟以往一样,去客栈住上十天半个月便得转移地方了。

    叶游医微微颔首,思考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情本来不想过早地告知你们,想等到年后,但……唯恐事情有变,为师只好提前见你们。”

    “何事儿?”马文池眼皮突然跳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直面袭来,能让他师父自来飘移不定的人如此郑重,必然是件大事儿。

    殷掠空也是有所感地和安有鱼再次四目相接,空中目光交汇的点有着难言的惊慌失措。

    安有鱼在玲珑朝与夜十一见过之后,她未做出什么动作,殷掠空便在夜里,悄悄然地找上安宅。

    这一找,让她知晓原来她师侄未死,并已进京的王壹便是夜十一活着归来的一重遮掩,不止来找她的殷掠空早已知晓,连杨芸钗亦是早已知晓,几近是在师侄回京不久后便得知了。

    而她这个师伯,她师弟这个师父,却是被蒙在鼓里。

    她尚好,十一在大婚后总算同她坦言了身份,师弟却是至今不得而知。

    那日知后,十一说要不要和师弟说,全由着她自己做主,她想着年宴未到,虽说快了,但怎么也还有些时间,待她想好要如何同师弟开口,再说不迟。

    然而眼下这情况……

    安有鱼不由自主地眼皮乱跳。

    安有鱼心慌,是因着安有鱼和马文池更亲近,其中更有情愫掺杂,马文池在朝中行事素来只求结果,少有顾忌旁人的时候,安有鱼和夜十一却是唯二的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却都没有第一时间告知马文池真相。

    夜十一没在跟前,安有鱼却已近在迟尺,若叶游医接下来要说之事恰好事关夜十一,马文池暂且无法拿徒弟如何,安有鱼这个师兄近在眼前,却是可以拾掇拾掇。

    殷掠空倒是没有心慌,就是莫名地有些气短,好歹是同门师兄呢,虽说相认后也没对她有多亲昵,却也是很好的。

    她女扮男装当官,当的还是随时可要命见血的锦衣卫,权柄有多大,危险便有多浓。

    再者,她还是锦衣卫最高首领的唯一高足,东厂督主又对她另眼相看,光凭着这些,无胆之辈,自是不敢动弹,穷途末路之人,想在死前拉个垫背的,她师父和花雨田本身太强动不了,那么想从她这个软肋下手的人,就太多了。

    这些年,除了她师父和花雨田,师兄也在仕途之道上帮了她不少。

    当然,都帮得不明显,几近都是她得抡起锄头挖几层土才能看到的妙之又妙。

    故而每一回与掉脑袋的危机擦肩而过,她拍着胸口庆幸,并不知内中曲折之际,不是她师父悄眯眯地来说她师兄如何如何了得,多亏师兄暗中动手脚神不知鬼不觉地相助,她方能转危为安,就是花雨田带着酸气地说她有个师兄护着就是不错,盯上她的人,几个转手,轻则官帽不保,重则家破人亡,她方彻底悟了过来。

    师兄,确帮了她许多。

    且每回,俱是生死关头。

    这般一想,殷掠空气短得厉害。

    几乎是在同时,心慌的安有鱼和气短的殷掠空,两人心虚地齐齐往叶游医身后退了一步,明明白白地把叶游医当成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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